六月晦日这天恰逢末夏初，再多几日凉州便要起风沙，刘掌柜心急如焚，一早便等在盛贤楼的小隔间里，坐立难安，直从小二楼的窗往望。

连刚一烟的胡掌柜也吓的一哆嗦，咳咳咳的又咳嗽了起来，雾缭绕，青烟四溢。看着面前好整以暇的殿期，心里暗搓搓的想，这又是唱的哪啊？

你请刘掌柜在盛贤楼一聚吧”

商场是场持久战，短线前的利益算不得真正的利益，对于殿家这样的大商贾来说，放长线钓大鱼，才是真的利益。

酒也未喝，菜也未动，殿家大少爷刚坐定便笑盈盈的直奔主题：“土纱我这里有三千批，想必刘掌柜都要得”

“我市场价予您，不加一分一毫，并给您送至凉州，您看可好？”手里的酒杯与通常的习惯一样，不往嘴边送，只是在手里打着转，清澈香甜的酒在杯里转成一个小小的旋涡，如同着商场上的“陷阱”。

古人都：商场如战场，九死一生。

这日，雍州初夏时节，山间略起黄土，三个刚从山抢完人家的彪形大汉怀里抱着几个包裹，正路过虎威山地界，几人抢了十几吊钱，一床破被，五六件衣服，心里很是得意，如今这三不的地界能抢到这些东西确实也够他们生活一阵了，几个人兴采烈的走，心里正满是盘算着晚上要买什么样的酒，吃什么样的菜，突然，看见前方路中间，有一个清瘦的少年披包裹独自一人行走。

再看，京城往西数百里是雍州境地，土地贫瘠，不产稻麦，当地百姓多生活贫苦，又好起风沙，夏暑冬寒，实在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故而人烟稀少，就地起寇，各成一家，规模有大有小，有的三两人靠抢，有的两三个靠偷盗，也有的规模甚大，几十余人，雍州往西有一虎威山，虎威山上有一虎威寨，势力颇大，再加上雍州政府多为犯赃滥者无人辖，这一带的山贼恶匪则是十分嚣张。

那少年十分清瘦，穿淡黄棉布衣裳，袖挽至肘间，光白皙

“于您，年年有持续稳定的土纱来源，于我，不必再分散销售给小型商家，这生意很划算”

“当真？”刘掌柜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狡黠的殿期，都说京城殿家大少爷聪慧机，最会经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卖关，殿某也有一个条件”抬起凤尾般的，底尽是笑意，纤长密的睫一颤，加深了这个笑：“殿家希望与您长期合作，希望刘掌柜您今后在凉州售的土纱，都从我殿家”

这往后多年的生意便算是敲定了。

胡掌柜的如小鸡啄米，将那烟袋锅里烧成渣的烟灰使劲的往烟盅里磕，可算是等到了。

殿期一如往常的在小院里晒了会太阳，又吃了一盅燕窝，看过了早晨才回殿府休息的殿汐，才缓缓去了盛贤楼。

“要要要！有多少要多少！”刘掌柜两放光，仿若面前的殿家大少爷脖上的不是眉目如画的面孔，倒是个大金元宝。

“好！”一答应来，刘掌柜也是凉州的大型布商，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

噢，原来包袱在这里。

莞尔一笑，殿期这才缓缓举起手中转了许久的酒杯，与刘掌柜手中的杯相碰，“尽钡簧，白瓷酒杯发清脆的声响，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