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底隐有刀光,谢云疾如闪电,四周人影混沌,只有他的目标无比清晰。
“幼弟”被太如此赞誉,众人自然要锦上添花,纷纷围过来送上溢之辞,谢云只觉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乱飞,不堪烦扰,只想把李忘生抓过来咬上几,方解他心躁乱。
小剧场(小雷场)
隆基自少年起已经听了无数遍,从他起兵之日更有无数忠勇义士舍命追随,豪门大倾相助,到如今大权独揽,意气风发,睥睨天,正是万里江山尽握,千载兴亡由我。
对于李忘生的家人他自然愿意亲近,但忆及这位“二哥”想接师弟山还俗,这对他无异于釜底薪,谢云不由得暗自窝火,又担心被人看端倪,脆摆一张六清净的木脸,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因怜惜博玉年幼,赦封大典简了几项程,巳时刚过便结束了,观礼的达官贵人各自散去,那文官凑到李隆基侧说了些什么,两人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谢云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盯着那个小太监,从久远的记忆中搜寻他的模样。
电光石火之间,谢云形掠。
隐藏在心深的恐惧渐生渐长,如野火燎原,熊熊地烧灼着他的灵魂。谢云从来不怕伤不怕死,不怕毁谤随天皆敌,他所恐惧的,是他的师弟抛却前尘过往,忘于大三千;是他的师弟迷途知返,无暇将诸苦尝遍;是他的师弟……撑舟行经那场旧梦,不再回眸劝他早还。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即使大局已定,仍会有人为废帝赴死,于大庭广众之以卵击石的蠢事。
谢云挪开视线,暗中为自己了一把冷汗,回想方才的表现,久别之后仓促重逢,他应该还没有脚。
幼弟救驾有功,李家二郎并未得意忘形,先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目光中饱着欣与溺,让自幼失怙的谢云浑不自在,神戒备,绷紧了脑中的弦。
力士最先回过神来,惊喊护驾,太亲卫一脑地围拢上来,刺客被拖走,人人心惊胆战,后怕不已,李隆基倒是镇定,神如常,拉着文官的手笑:“幼弟如此聪慧勇毅,实为二郎之幸也。”
反正他的师弟本就拘谨老成,以他走南闯北的阅历,不信唬不住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二哥。
什么寻真问早被他弃之脑后,毕生执念唯余一个李忘生而已。
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通过李隆基的只言片语,他基本确定面前这位“二郎”正是李忘生家中的哥哥――也是先前来信要接师弟返家的那一位。
他定了定神,再度看向众人,突然发现一个站在后排的小太监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
老谢:要死死外面,血别溅华山上!
李忘生拜师之后与师兄同吃同住,深居简,结交了几个朋友都在谢云底,如此推算,那人十有八九是他在潞州的故人,值得李隆基献宝似地特意带过来,只怕关系非比寻常,极有可能是他家中的兄长!
过往与今朝交错杂糅,一再地提醒他,李忘生拥有世间所有好的东西,在方寸之间,中大无边,反观他谢云,居四海皆如寓,心有藩篱难自移。
脑补被师弟抛弃以至于独自emo的&摩拳掌要把小日推深渊的生生
皇族弟的死活与他无关,但他绝不能让李隆基在纯阳遇险!
最早觉察到不对劲的是谢云,司礼官员在前面主持大典,“玉虚真人”全程心不在焉,目光散漫,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借机暗暗观察那名文官。
……救皇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愤懑不平地想,千万不要有第三回了。
暗礁浮面,回忆逐渐定格。
分别在对方的赛上一路跑偏,海豹鼓掌ing。
凭着一个绝剑客历尽凶险的直觉,他锐地捕捉到对方上隐忍的杀意。
卫兵还没反应过来,谢云已飞而至,一掌挥向小太监的手肘,小太监惨叫一声,刚袖的匕首脱手落,“铿”地一声掉在地上。
师弟受兄长疼,手足深,任谁都该为他兴,谢云却怎么也兴不起来。
乌云蔽日,凉意渐生,小太监抖开披风近伺候,文官朝谢云走了过来,李隆基正与上官博玉闲谈,洛风在旁边轻声唤师叔,所有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暗汹涌,一浪又一浪地撞向他的膛。
变故陡生,兔起鹘落,交睫之间尘埃落定,众人本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呆若木鸡,博玉被搡到一边,怯怯地叫了声二师兄。
唐隆政变之前,他在温王府上见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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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好幼弟!
偏偏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