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门派往来的琐事多交给门弟打理,掌门事务繁忙并不时常过问,只知各派掌门对待来访的小弟们均以礼相待,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这一生桀骜不羁的师兄了宗主之后脾气似乎收敛了不少,想来是日过得顺心,少了许多戾气的缘故。
自打谢云叛师门远走东瀛,李忘生总念着大师兄回纯阳重聚,冬至的红包也特意备着,这镜花月般的执念与期盼竟然延续了五十年。
他知这个送不去的红包是留给大师兄的。
上官博玉坐回去与卓凤鸣划拳,不着痕迹地与林语元交换了个神,林语元会意,悄声对掌门说:“今年我纯阳弟有远赴舟山的,除了饺也另备了土仪,回来禀报不仅得谢宗主亲自接见,还获赠许多节礼。”
如今把大师兄专属红包随意赏给小徒孙,上官博玉觉得掌门师兄的执念应当是放了。
李忘生抿了一酒,缓缓地呼一气,平复中没来由的惆怅。
上官博玉见他这神,言又止,默默地给他添了杯酒。
一丝尴尬,上官博玉想起当年之事,起给师兄解围:“有备无患嘛!万一有人来访,不给红包岂不失礼?”
“哇!多谢师祖!”小徒孙从他膝,迫不及待地去向师父炫耀:“师父师父,师祖给我红包啦!”
到了该放的时候了。
李忘生看着他一蹦三的背影,唇角带笑,眉目温柔,中一抹怀念与释然。
李忘生不常山,积蓄丰厚,往往包个更大的红包回赠谢云,以回礼之名,行补贴之实。
大师兄年少时玩乐,喜交游,还总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手里的零花钱往往没捂乎就弃他而去,年终岁末总是捉襟见肘,偏偏为尽到大师兄的责任,还要艰难地挤节余给师弟们包红包。
李忘生沉默片刻,把红包到小徒孙兜兜里,笑:“不会有人来了,这个红包就给你了。”
既已开宗立派,有所依,心有所寄,大师兄回归纯阳的希望也就愈加渺茫,这一师门上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破这层窗纸,徒惹掌门师兄伤。
比起大师兄颠沛离,李忘生这一生称得上十全九,唯余一执念无人成全,倒也不必太过遗憾――他这样告诉自己。
这样,也很好。
谢云虽对他怨恨难消,倒也犯不着为难无辜小辈,李忘生却没想到派去的纯阳弟竟有特殊优待,不由得失笑:“罢了,也好。”
法自然,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他看着大殿里围炉而坐划拳吃酒的小辈们,淤积在心中的伤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