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有人说，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那异乡漂泊的十余年，金rui不止一次想，如果在初次遇见卫潜时，没信他的鬼话，一刀结果了他，何至于搞得自己一shen狼狈？

糊涂念想一念成谶，金rui一步步走近他，辫zi上的小金花闪着锋利光泽，他只需要一伸手，就能了却经年的悔恨。

可他居然近乡qing怯，棒槌似的站在原地，再也挪不动一步。

金rui整个shenzi被劈成两半，一半清醒一半疯mo，清醒的一半提醒他，yan前之景都是幻象；而疯mo的一半凑在他耳边诱惑他：去他的幻象！朝思暮想就在yan前，错过了就没有了！

他baxia金花，血liu漂橹――杀了跑过来指责卫潜吆喝声大的小姑娘，杀了找茬的客人，杀了气势汹汹的南信，甚至杀了意图不轨诱拐卫潜的少年时的自己。

唯独没杀卫潜。

最终整条街只剩卫潜和他，而蜃景犹在。

阵yan是谁不言而喻。

金rui收了刀，一时觉得荒唐又可笑，这么多年，他不肯离开究竟图的什么？如今人就在面前，他居然没chu息到这种地步――竟然对一个毁他、利用他、哄骗他的伪君zixia不去手！

他深深地看了卫潜一yan，蜃景生chu的卫潜看不见他，独自在空dangdang的街上卖那再也无人问津的周边。

金rui竟然生chu一丝诡异的安wei和满足，十分荒谬地想：一直在这蜃景里也好，只有我和他两个，我就一直盯着他，他哪儿也别想去。

大约许多人都是这样困死在坡上。真正把人困住的，往往是自己画地落成的牢笼。旁人看来，不过是地上区区一dao残线，几番风雨过后便了无痕迹，只有shen在其中的人知dao，这座经年筑起的心狱，一旦落锁，一辈zi也就过去了。

只缘shen在此山中。

就在金rui那荒唐的念tou落成之时，异变突生。

他忽然听见一阵敲木鱼的声音，长街那tou忽然缓缓走来一个年轻僧人，在看清来人时，金rui心里猛然咯噔一xia――是小和尚！

怎么会是小和尚？小和尚怎么会和卫潜chu现在一块？蜃景中莫非时间错乱了吗？小和尚和卫潜是同一个人吗？

诸多疑问一xiazisaijin金rui脑zi里，原本还怡然自得地打算坐在此地看某人看到地老天荒的金rui没tou苍蝇一样陷ru了层层不休的迷惑中。

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狠狠撞击他，一直以来，他都把小和尚当成卫潜的转世，不由自主地将二人并作一人，也就没有诸如“转世前后还能算是一个人吗”这类劳什zi的困惑。

这种念tou不能不算是一种本能的趋利避害，因为他不敢去深究细想，所以gan1脆不想，用一种最稳妥的说法来蒙蔽自己。

真要说起来，han辞与卫潜人生阅历截然不同，可以说除了相貌、声音还有那朵兰花印以外，几乎八竿zi打不着，说是两个魂魄占着同一个shenti也不为过。这又如何能算是同一个人呢？

既然不是同一个人，那金rui的ganqing又是怎么回事？他的悔恨、他的缺憾、他的huan喜又该是分到谁的tou上呢？

金rui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直面这个似乎无解的问题，一时之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仿佛一脚踩空，从断崖上往xia掉。

耳边是呼呼风声，这时有一个声音说：不必想！他们就是同一个人！这不过是蜃景里的障yan法罢了，杀了他们！问题将迎刃而解。

金rui就在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循循诱导xia握紧了刀，恍恍惚惚地走向han辞和卫潜。

一步一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