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隔墙有耳,其实隔桌亦有,隔桌上,半枫喝了一
“只此一回。”
码工人的活计要求起早贪黑,须得寅时起,亥时方歇。码总有来来往往的运货船只,工人要将货搬来,运到仓库里去,来回不到一里的距离,只是基本上偷不得片刻闲暇。
“那可不,那大爷这样说,摆明了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嘛。”
“别讲了,我看见麻胖回来了。”这位仁兄的一句话,引得众人皆噤了声,朝着茶馆外一看,果然见一个胖墩墩的人走来。此人便是麻胖。
“恭呢,你要跟去看看不?”另一人打趣。
“还是麻胖有办法!”
“你不晓得啊?那姑娘家是死人生意,开棺材铺的!”有人回答他。
这实在是一桩有人终成眷属的谈,他们这些人也能沾沾光,讨酒吃。然而就算是谈,也有人喜挑起话柄来作为嚼取乐的谈资。
“谁晓得呢。”
“跟麻胖一同来的那兄弟,前两天刚了土,唉。”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话引起了一阵唏嘘,一人重重叹了气,失落:“你说,人跟人咋就差那么多呢。”
“是啊,模样也不俊,袋也装不满。那小可是有福气咯,咱兄弟几个就没那运气。像我,家里偏养着个母夜叉……”
午间发饭的时候,那些工人披着汗巾,胡乱了手,抓起筷就扒饭吃。
(三十三)城日报:蓑衣翁巧逢影仙4
“咱们已经算是好的咯。”
这不,立就有人生了疑:“不过这事说来也奇,当时那姑娘的爹是咋说的?他说要麻胖凑满一棺材的聘礼才能娶到他女儿。”
吃完饭有一个时辰的休憩时间,这些日过得了无生趣的工人就喜相约聚在茶馆里东拉西扯瞎唠嗑。因为日实在苦,他们更喜听喜事,譬如谁家添了娃、谁家娘女红卖得好,近来在他们边恰有一桩特大的喜事――麻胖要娶亲了。
“麻胖人呢?”背后说人长短总归是要谨慎些的,无数前车之鉴一次又一次地验证了“说曹,曹到”的箴言。
“咱一年的工钱才多少?麻胖一辈也凑不够啊!”打了大半辈光棍还在存老婆本的工人叹。
麻胖也是工的人,他跟一个家世不错的姑娘投意合,但是那姑娘的阿爹放了话,不凑够聘礼,他是断然不会将闺女嫁去的。
“哈哈哈,去你小的。也不晓得那姑娘瞧上麻胖哪一……”
原本大家都以为麻胖的这桩事算是黄了,但是谁也没想到,麻胖不晓得用什么方法,居然让那姑娘的阿爹松了,同意将闺女嫁与他了。
他走过来落座,兴许是人逢喜事神,跟这些颜笑实则尴尬的工人比起来,他满面的笑容显得真诚多了。
“可是后来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呢?”
麻胖人如其名,脸上不大净,像撒了芝麻的饼,膀大腰圆,实在不大好看。
新来的工人不大了解况,愣愣地问:“她爹咋那么晦气呐?哪有人用棺材来装聘礼的?”
他们的早饭是馍馍,在茶馆里吃,还能蘸两茶。
伙还算丰富,一花荤一素一汤一碗饭。所谓花荤,不过是碎辣椒之间偶尔能挖来的一丁鸡碎。素是绿豆芽,汤是冬瓜汤,清清淡淡,没有放盐。饭的量不多,但是看上去白白,湿湿糯糯,教人颇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