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是整个淮王府的活阎王,新府的仆最怕府里家拉一张铁青的脸,佟家半个字都还没说他们就能被吓破胆,夜里睡觉前都要裹着被窝成一团窃窃私语埋怨佟家几句。
“过了门落锁的时辰。”过了时辰,今夜这扇门便不会被敲响了。长叹一气,站起来,“这样晚了,回房吧。”
失望的表虽然在脸上一闪而过,但是佟家到底还是看到了。他是看着相容长大的,怎么会不心疼,相容底本来就虚,夏都还好,现在了秋,随之而来寒夜越来越长,敞风的亭里这么每夜等去,白天要喝多少苦的药才能抵。
“府里的事您用不着太劳。您年纪大了应当多休养才是,经不得这样熬,夜里就不必陪着我守着我了。”
小小仆不懂事,哪儿能知佟家的用心良苦。从里那个位置卸来,相比之服侍相容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何必再去心这些琐碎的事。不是太严苛而是心太,深里,他见过太多的仆死在那杖之,重重打去,一开始还能发撕心的痛叫,从那样惊心恐惧的惨叫到寂静,都用不着到罚够杖数。
“王爷,丑时了。”
“佟公公,什么时辰了?”
“是。”
杖责至少是还能有个光明正大的死法,可太多人埋弓腰,却因一句话一个动作,直至呼断绝的那一刻都不知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他们无声无息地来,还没来得及让旁的人记住他,就已经声无息地离去,无人记得自然连一声惋惜的轻叹都没有。
时辰越来越晚,六方的灯放在石凳上,见里面蜡烛映在灯布上的影从一指长变成半指长,晚来的风从凉转寒,长夜漫漫,薄薄一件外披已经不足以抵御几近时的寒冷。
佟家低看着相容,几近时,相容手支着,睛半合着,眉宇倦怠。
“佟公公也早些睡。”
“王爷不必忧心。”佟家在后恭谨应答,“老心中自有分寸把握。”
“年轻人嘛都是要历练的,等他们多摔几跤,见惯人世就懂佟公公的良苦用心了。”
教不严,小小一个贱赔去一条命都是不够的。”
佟家提着灯在后伴着相容,灯在膝边晃晃。
晚来风寒,拂过长廊把墙上最后一盏灯灭,长廊一片黑暗,其中唯有佟家手里的灯亮着,纵然这盏灯忽明忽暗,但是佟家仍然平稳地端持着灯柄,为相容照亮前方的路。
“这么晚了吗?”相容眉转看摆在桌上的灯,里面的蜡烛已经快烧完,火芯已经埋到烛油里面去了。
“是。”
自从相钰登基,相容的生活就跟着大变。往年除夕两个人为皇一同过年,虽然说是皇的年宴,宴上一群人没有什么时间独,但是好歹能在一起守岁,再加上年关休朝,没有
等久了,困了,不受控制地沉来,不消片刻,支着的手腕一,一栽立醒神睁开睛然后望向那扇门。
临走前,相容提着灯回看了一,深夜寂静,两扇大门紧紧阖着,没有半要被敲响或者被推动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