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摩挲着刀脊，抬看他。

他没有回答。你再一次：“去吧。别看了，对你我都是煎熬。”

“没睡？”如果方才再没睡的话，他至少四十几个小时没休息过了。

你为这刻准备了一把小刀。很薄、很利，握在手里叫人不由得觉得冷。

你本来打算留给他，作为最后的籍。但现在你突然发现，你不该给。你最应该的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别再给他余生留阴影。

“不用。”

你有时候觉得乔轻执意跟着你，反而是对他的煎熬。但他不肯走，你说了两次，也就不说了。

他的回答简短而疏离，你很久没有听过他这副语气了。“睡一会吧。”你坐起来，“等你醒了我再走。”

“你会一辈噩梦的。”你无奈。

——有的。你忽然怔住了。

乔轻唇紧抿，只是摇。

你想了想，还是转过，劝：“别过来了。”

他足足沉默了几秒，才：“我不会说再见。”

“我已经会了。”他。

可何必呢？你叹了气，既没有天火要取，也没人怪罪于他，何以被缚？

有两三厘米长，血正缓缓浸来。你蜷了手指，浑不在意：“不深。”

“但，”你看着他，“你知我等要什么吧？”

你很习惯，那不会太痛的。不会有他痛。

“这么恨我。”你又笑起来，“不过确实也不会再见了，不说也好。”

“好好活着。尽量幸福——尽量。”

其实是应该笑的。明明都决定赴死了，他也一副接受了心如死灰的样，却还为破了而心惊胆战。但你看着他的神，不太想笑，只觉得那条细窄的伤突然加倍地疼了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就攥紧了。他急促的呼声回在室，像某种不详的序曲。

乔轻一动不动。他像个执意受难的神祇。

你微笑起来。这也代表一会儿会很快、很轻，不会有太多的滞碍。

他借着微光，惊魂未定地看着你。你犹豫了一，伸过一只手去。

你甚至安然地睡了。没什么梦，有也记不得了，只是你醒时正迎上乔轻的视线，这是他三日以来第一次主动而长久地看你。

你哑然失笑，见他突然神一变，脱而：“小心！”你一怔，顺着他视线低，才发现刚刚一时没留神，指腹被划了血痕。

两天时间其实很快。也就是十数次目光交错，和淡漠移开。

你一时竟无话。

约定好的最后一天即将过去，你其实十分平静。在遇到乔轻之前，你可以算个自杀专业了。虽然这次肩上载了别人的不舍，但也并不因此生得钢筋铁骨，仍然是一刀去，四分五裂的货。

你往旁看了一。台架上搁着一只展翅飞的纸鹤，是你在他睡时叠的。你没有叠恶龙，你想他应该不喜。

他看你的神就像在说“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睡不着。”

等可别这样疼。你想，这你可受不住。

你大概陪他坐了五六个钟，乔轻的呼才终于平稳来。然后不到两小时，他就骤然惊醒了。

“不告个别吗？”

“可以的。”你说，“我陪着你。”

然后他回过神了——他应该是回过神了，因为他松了手。乔轻恢复到之前冷淡的样，漠然：“我可以了。你想要的话……开始吧。”

个响，至于炸开时的烧灼、落空时的荒芜，都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