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也的确是。
当那张餐台的最后一个脚杯落时,钟关白转过,看向了众人。
钟关白站起来,朝那些乐手鞠了一躬,再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衬衣袖、领的扣全扣好,将领针重新别回衣领。
“陆先生。”钟关白问,“刚才的演奏,您还满意吗?”
歌声再次响起,只有最后这几句,就是为这一张张面孔而唱,为所有人而唱。
唱完这句时,最后一步刚好也已走完,钟关白不疾不徐地坐回钢琴前,抬起手腕。
钟关白说:“没有任何用。”
接着,所有的乐手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掌声越来越密集,一直持续着,像是永远不会停来。
大教堂的信仰时代已成云烟,野蛮的人群聚集在城门,异教徒与破坏者纷纷涌……
待他将自己整理好,唇上便扬起一个笑,朝陆怀川走去。
即便在这个时候,钟关白仍然保持着他的真诚和傻气,大概是因为刚弹完了琴,他全都是烈的朝气,那样蓬旺盛,觉得一切都有希望,连之前的一愤怒都没有了。
如果说之前的行为只是有些不像普通人,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已将他目为一个疯。
Estauxportesdeville
“Ilestfoutuletempsdescathédrales
世界就此终结。
Lafouledesbarbares
他一步一步踏过那一地如金玉般璀璨的粉碎再次向钢琴而去,同时有如实质的目光从那一张张震撼、惊讶、恐惧、厌恶或者迷惑不解的脸上扫过。
钟关白突然收了笑容,神变得严肃:“陆先生,我一向凭直觉弹琴,不
当钟关白的目光落到陆怀川脸上时,缓缓吐了最后一句――
陆怀川的掀起来,好像与初见面时有了一丝不同,好像又没有:“这样哗众取的事有什么用?”
手之,都是乐;凡他所到之,都成交响。
“啪――啪――”
“这个世界上有千万个可以为您所用的人,却只有一个钟关白。”钟关白笑了笑,“我生来就不是为了有用的,也不会照任何人的要求演奏……可能这么说显得不太谦虚,算了,反正也没几个人觉得我谦虚,我就直接说了吧――”
Laissezentrercespalrens'cesvandales”
这二十多年里,他也曾怠慢它们,于是摔王座,那时候,随便一个不相的人隔着屏幕与键盘对他的恶评都是巨大的羞辱,有如被迫赤着跪在众人面前,可是当他自己一级一级台阶爬了回去时,当他一次一次重新受到掌握自己十指的力量时,无论是谁都不能再使他上沾染灰尘、尊严有损。
几声孤零零的掌声在宴会厅里响起,是一位面向钟关白的方向起立的大提琴手。
“Lafindecemonde”
在一片寂静中,钟关白低着,指尖轻轻从琴键的最左端拂到最右端,八十八琴键,一一抚摸,有如君王抚摸他的臣民。
全曲已至尾声,钢琴声伴着弦乐摧古拉朽般推碾而过,将那张卷轴重重合上,仿佛激起了尘埃,最后又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