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冷得像刀割一样，即便有着厚厚的军大衣护也几乎没什么作用。那风钻任何一条隙，便扒拉在肤上，仿若要将细血里涌动的血全凝固。

桑多盯着他的脸打量，直到想起索坦松因害怕自己而打泼咖啡的一幕。

“我会问他，”为了让他离开，比奇搪，“周帮你问。”

索坦松是桑多在这里唯一的一个熟人，也算是特区里为数不多的、不把他另看待的存在。

他没有错

但桑多知他是好人，哪怕那时除了训话以外几乎没与之有过多的交。

多年前索坦松在自己的手过活，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都没长全的年轻人。

这话真刺耳，让比奇的脏腑都翻搅起来。

现在这年轻人已经不再年轻，或许也是在特区待久了，他连胡都懒得剃，不过这样反倒能遮住脸上的沧桑。

比奇试着推了几门，然而那人的力量很大。此刻他骷髅一样的手指也扒拉上门板了，他一定要从比奇的嘴里听到个答案。

索坦松杀了人，杀了报二的副组长。

可惜比奇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问了，毕竟即便是他这所谓“霸占”着桑多的人，这周大概也会轮岗，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完好地等到桑多回返。

（10）

桑多是在第二天清早离开的，他没有等到篝火燃起，就让索坦松发动了车。

桑多刚过来时并没有认索坦松的脸，不过当天晚上他跑到自己的房间，并把那厚厚的遮耳帽摘时，轮廓还是有些熟。

桑多仍然记得自己劈盖脸地把一份报告摔在索坦松桌上时，这年轻人惶恐又惊惧的表。

其实过来还有什么原因，不是犯了这个错误就是坏了那个规矩，上不好把他们这群知太多的人监狱，那就放岛这天寒地冻的地狱里。

那人的手松了一，比奇终于能把门推上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挡住那人最后说的话――“你不要那么自私，你……你不要一个人霸占桑多。”

索坦松是这里的另一个级理，这么多年的光阴没让两人的差距越来越远，反而最终落到了一，桑多忽然不知之前那么多年的奋斗有什么意义。

在别人希望他能被桑多选上并为之沾光时，彼此之间竟然也油生一种嫉妒的绪。这是多么扭曲的想法，可在这人间地狱里满是滋养它的土壤。

“你怎么过来的？”桑多心里落差很大，忽然不知找什么话题。

索坦松却好似已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兀自找了椅坐便喝起酒起烟。

“这次不要再搞砸了。”索坦松绕特区最后一铁门，一边打转方向盘，一边对桑多。

“不记得我了？”索坦松从怀里掏一壶酒，到桑多怀里，“报二第三办公室，最靠窗的一间。你喜喝不加糖的咖啡，每天四杯。”

对你很好吧？他还需要别的人吗？”那人不甘心，又抵着比奇的门板不让他去，两只偌大的睛滴溜溜地转，贪渴甚至有些狰狞的表――“你知，我……我什么都可以的，我什么都受得了，只要、只要不让我继续轮岗就行。”

这话在里面的世界不能说，到了世界的边缘便不再是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