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哪儿凉快哪儿呆着。”纪康笑骂。
二是烂着脸上山的。七八天后,带着脑门到颧骨上三深长的指甲印儿,乐呵呵亮起大嗓门儿:“这好了,上回你看见那个旧砖窑,我找他们谈妥了。”他兴采烈灌完:“原先的老板赚发了,要转行别的,正巧,你们接过来,烧窑师傅都现成的。”
砖窑依在山脚,离镇上还有段儿路程,一共八孔齐刷刷围着巨大的烟囱。百多米远是两间瓦坯房,红砖黑,还算通透宽敞,果真带着个抹了泥的小院,想是原先事儿的住着。另一一溜土坯房就腌臜多了
“是兄弟就别磨叽,当我。”二听他松了,脸都亮堂了:“赚了钱,还怕你跑?你们可是给我打工!”
嘡嘡地响。
“那没话说!山西的,就是脾气燥。理他呢,”二:“咱又不亏工钱。这年,路通了就成,谁你证不证?”见他仍犹豫,等不及促:“嗨!还想个啥?手续都办了,你可别掉链啊。赶紧收拾,咱这就镇上去。”
赵喜一直没参和,这会儿也欠起:“镇上到起房,砖一定好销。”
“这谁不知。”纪康皱眉:“无牌无证的,问题是咱们没过。你说的烧窑师傅,哪儿人,技术过得去?”
李氏一个多礼拜寒着脸,赵芬又回婆家待产,赵辉松气,他是真想避开一段儿,省得母俩个相对如坐针毡。那天后来纪康也问过,要不要现在就把李氏接过去,赵辉说不用。那事儿他一直没跟纪康提,实在是不想说,说了也没用。只盼时间长了,矛盾能淡些吧。
赵辉忽悠就红了脸,转开,心底烘烘起来。啥叫哥们儿?这就是哥们儿。从不逢迎你挑剔你,落难时拼了家护你,风光时照样儿大脚踹你。
“嗨!多好的机会!别人想接还找不着,”二急了:“得亏我夫认识那老板,租金也不。”他手撑桌扯起眉:“几个月,啥不都有了。”见纪康不动心,又推赵辉:“旁边正好两间空房,还带一院,住着多消停。这不,我上山小剑几个都去给你俩收拾了……”说着突然又讪讪住了嘴,闪打量纪康。
赵喜:“赵辉你甭愁,不是还有我跟伍秀?你妈我给你照看着。”
纪康瞅赵辉一,见他不应声儿,默了默:“成吧。”
“……”纪康低低骂一句,没接那茬儿,掸落烟灰:“租金不?扯淡。老实说,你花了多少?”
“那是!”二揩一把汗,又端起茶盅:“那老板发得快油了。”
“驴日/的!”纪康却火了:“随便找个事儿就成,你瞎捣腾啥?”二一个普通工人,才刚结婚,还带着媳妇挤在父母家,这回怕是连买房款带亲朋送的礼钱都搭上了,不然那‘花脸’咋来的。再说,他真不想跟这儿长待,没没脑接那么大活计也不靠谱,还是捱日攒两个路费走人正经。
……远屋上,蓬蓬的长瓦松,挑着月像裹了层茸茸的银粉,在凉薄的夜里仍曳些夏的郁绿。然冬的幽影,早已经近了。赵辉捻熄烟,掐了掐胀痛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