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吧。”纪辉轻声。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的脸疲累憔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重。
“阿辉,你这样能睡着吗?”顾年看着他僵的姿势。许是和纪辉没大没小惯了,顾年从不曾叫他表哥,纪辉也没有表示过不满。再加上纪辉比顾年显得瘦小,骨骼比较单薄,久而久之,顾年都忘了对方比自己年长这个事实,总觉得自己才是兄长。
上完药后,母亲端腾腾的鸡翅给纪辉,吃完后破例“恩准”两人看电视。到了九,母亲在顾年的床上多加了一条被,让纪辉和他一起睡。床很大,足够容纳两人。纪辉因背的伤,只能俯趴在床上,顾年就侧躺着,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都是兄弟,嘛这么客气。”顾年轻轻捶了他一拳,“睡吧。”
顾年在黑暗中睁开睛,缓缓侧,右手搭上纪辉的肩膀……后者明显抖了一,让人联想到受惊的兔。
睛适应了黑暗,淡淡月光中,顾年看到纪辉角晶莹的泪花,和那双薄薄的单,黑得令人眩目的瞳孔。有一种叫疼痛的绪,瞬间击中了顾年。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的,心痛的觉。几乎是意识地,他伸手抱住了纪辉,没敢碰到他的背,只用双手轻轻搭在他腰……
“也对。”顾年咧开嘴角,也笑了起来,过一会儿,又:“我们一起学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帮你讲解。”顾年的成绩,从小到大都名列前茅,更以全年级第一的分,升现在的国中。
然而顾年没有睡着。没人能在枕边人伤心哭泣时,还安然睡去。起先只是细细的啜泣,若有若无,轻不可辨。发展到后来,啜泣渐渐加重,还有一、二哽咽的停顿。看得,他在竭力忍耐,不想惊动别人,可最后,泣声还是忍不住越来越响……
“小心会闷死哦。”顾年想安,却不知该如何安。
“好啊。”纪辉看着他,薄薄的单,睛却亮晶晶的,仿佛天上不朽的星辰,“谢谢你,阿年。”
“不要!”纪辉低声。
“你不是背痛得厉害吗?”
纪辉没有说话,轻轻摇,把垂得很低,几乎到自己,顾年只看到他黑黑的发和小小的发旋。一定很痛,可他不但没有抱怨,更不曾掉半滴泪。以前不觉得纪辉有男气概,这一刻,顾年却折服于他的。
“我叫老妈送你去医院!”顾年说罢就要翻起床,却被纪辉一把擒住手腕。
“痛……好痛……”纪辉断断续续:“整个人像要裂开一样……”
“不要。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抓住顾年的手,冷得惊人,“不是背痛……是我的心……就像裂开一样……”
给纪辉上药,一边问他。
“怎么了?”顾年低声问。窗透过淡淡月光,照纪辉模糊的轮廓。他还是老样俯趴在床上,看不清脸上的表。
纪辉轻轻笑了,“不会啦,你不就睡在我边吗?”
“晚安。”传耳中的,是纪辉淡得像风一样的声音,仿佛不曾遭受任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