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没有像赵宝珍说的那样，陈宝顺没再讨媳妇，也没人会再嫁陈宝顺。他们都说，陈宝顺家运气不好就是不好，王八怎么可能翻。

妇女们没事的时候就喜讲人家闲话，可到这个时候，讲闲话，看笑话的张大婶总算看不去了，她可怜起陈宝顺，和陈宝顺说，你看看你，女人死了也不能这样啊，娃儿还要人照顾呢。

了血。

上天到底公平不公平，陈宝顺已经分不清楚了，但生活的痛楚已经刻在了心上，雕刻悲伤的模样，山坡上被割去的草还能再长起来，而那些痛楚却再也摸不平忘不掉。

陈宝顺忍不去了，行带着赵宝珍去县里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来，医生拿着报告单叽叽呱呱地说一大堆，陈宝顺什么都没听去，除了一句医生说，这都晚期了，动手术也只是浪费钱，你们回去吧。

赵宝珍的眶红了，可最终没让泪掉来，她摇摇，说，别浪费钱了，你留着那些钱给妮多买几件好看的衣裳，再娶个媳妇

来年天，陈宝顺的地荒了一半，陈宝顺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和力去耕那些田地耕开那些冬日里冻死的土，就像是撕裂自己的心脏。

赵宝珍死后，陈宝顺把她挨着他爹妈葬。赵宝珍葬后的当夜，陈宝顺抱着玉妮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夜，彻夜无眠。

他现在只有玉妮了，玉妮是他的命，其他的期望，全是不缥缈不定的。

赵宝珍死在一天夜里，悄无声息地，没有任何预告和挣扎地死去，如同睡着一般，永远地睡了去。

陈宝顺的话里并没有那个意思，然而陈宝顺也没说什么，他想，至少论照顾孩，他是不如张大婶的。

日突然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山坡上的野花再也不如以前看到的绚丽，蒲公英再也飞不山沟，野豌豆荚也再奏不好听的曲调，世界，突然变成了黑白的模样。

他失去了两个他喜的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此时他知上天是公平的，就如同四季的交替和谷的轮回，有天的时候就不可能有秋天，种麦的时候就不可能种稻，可上天无论怎么公平，都让陈宝顺心痛。

陈宝顺去集市上买了几斤粱酒，吃饭的时候总是要喝上一杯，他喝酒容易上脸，一喝就脸红脖的，张大婶来找他的时候被吓了一。

陈宝顺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丝毫不在乎。再多的言蜚语，也隐藏不了自己心里明了的真相

陈宝顺红着脸摇摇，说，我什么都照顾不了了

陈宝顺靠在门上发呆，等赵宝珍盛好了饭叫他，他才从梦境里醒过来，然后冲过去拉住赵宝珍的手，说，我明天去把存折里的其他钱都取了，然后把卖了，我们去更好的医院看看。

当天夜里，陈宝顺了一个梦，梦里赵宝珍拉着他的手，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玉妮，再讨的媳妇不要欺负玉妮，梦里的陈宝顺频频摇，说，我不会再讨

这次赵宝珍竟然没哭。

两个人沉默地坐车回去，等回了家，赵宝珍像是没去过县医院似的像平常一样生活饭，给玉妮喂，只是没说话，寂静得表是一潭死。

张大婶砸嘴，说，得得得，我这人一辈就心，以后你地的时候玉妮我帮你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