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戾刺,满目戒备,视自己如宿敌,如洪,如猛兽,不假辞,更不惜自伤,以伤他;
灵悯似是长长叹了气,并没有半开玩笑的意思,他低沉了语气,“王爷,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慕清沣将他引至阁,那里早已摆了丰盛的茶。
“他似乎很恨我……”他想了想,又摇摇,“好像不是……说他绝绝义……更不是……”
慕清沣亲自给他斟了茶,烟雾袅袅中观望着灵悯,笑,“农历年才见过,这才多半年而已,就思念本王以至于憔悴到如斯地步了,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嗯?瞧你这神,不如把本王吃了吧!”
怎会没有?慕清沣拧着眉。
慕清沣盯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的脸颊,将茶碗推至他跟前,纳闷地问,“本王北上之行,是受了些伤,不过已然痊愈了,莫非,你连这个也算来了?”
灵悯叹气,
“他为了我几乎丢了命,却毫无怨言……可是,事后,他又要我写一纸承诺,若说,他只是为了利益……也不太像……”
灵悯回望着他,目光切而悲悯,“王爷,先别问我,我且问你,自他与你相识之始,你难未觉有丝毫异样么?”
“有!”慕清沣放几乎快被他碎的茶碗,窗外的天极其阴沉,一场大雨在天边酝酿。
灵悯座,显然无心用茶,只是沉默地坐在椅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细细打量着慕清沣。
灵悯摇摇,额前两枚叶片随着微微蹙起的眉,略略扭曲了形状,却又分明是欣然的模样,半晌,方才低声,“约定之期已过,如此,那位顾少白公终究更改了既定命数,也算是不负你所托……”
可是,他宁愿豁命去帮他、助他、护他,如果不是他字字犀利,慕清沣一定会以为他对他是深意重的!
慕清沣睁大睛,星眉朗目的五官此刻像一个普通的怀少年,眉宇间一丝权贵戾气也无,只看到一希冀、一渴望,一憧憬。
他拍了拍慕清沣紧紧攥着衣服摆的手,轻声,“王爷……我或可为你解惑。”
灵悯见他纠结着眉心,搜刮肚地想去寻些词句来向他描述,那样痛苦又无助,便知,这人终究如他当日发的誓愿,一心一意地上了顾少白。
正是慕清沣四年前平乱南疆自叛军手中救的,如今贵为月桅国一人之万人之上的灵悯大巫祝。
“有么?”灵悯执着地追着问。
慕清沣正端着盖碗的手在听到“顾少白”三字时,不由得一哆嗦,茶倾,湿了袍袖,他颤声问,“灵悯,你居南疆之地,怎会认识顾少白……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慕清沣几乎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来形容顾少白,直到今天,他才发现,顾少白在他心中,就是一团谜雾,就像他的一双眸,乍看清净至底,一揽无余,等你真正想一探究竟,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你的误读,因为,他从未,真正想呈给你些什么!
顾少白对自己天生恨意、他每近一寸,他便后退一尺;
四年前,月桅国太师扶持藩王叛乱,将灵悯的师兄,沐止大巫祝残忍杀害,并拘禁灵悯。慕清沣带兵赶到,一剑斩太师与藩王首级,数日一举平乱,自此后,灵悯引其为知己,并言,终其一生,必令南疆与大胤相安于世,永续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