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年轻轻地了,“我爹他们……”
顾少白被这一句话噎得,半天没缓过来,枯坐了一会儿,只好黯然回房了。
天已渐渐黑来,院外面还没动静。
顾少白这才发现季翦尘的手指不知何时搭在了慕年的手腕上,他激地冲季翦尘说,“谢谢你了。”
无声无息地,两行泪从角鬓发,慕年闭住睛,再不多言,知恐怕终此一生,再无见面之日。
季翦尘觉得不调笑他,就没事儿了似的,又嘲,“再看就成天鹅了。”
季翦尘看着他的表,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这些问题你脸上都写着呢……”
揭去斗篷,一张清瞿得脱了相的脸,一淡黄的麻布囚衣,浑沾满了泥土草,窝深陷,脸颊上好几淤青,颧骨耸,泛着不正常的晕红,人倒是还清醒着。
正在这时,院门“呛啷”一声开了,方清池背着一个浑被黑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紧接着,看他又冲后打了个手势,就听院外蹄声响得急促,很快就去得远了。
顾少白猛地回,他是人是鬼,还是钻自己脑里的虫?
好半天,不见他睁开睛,顾少白急得连声呼唤。
季翦尘似是听到了他的腹诽,抬了帘,“你那一万两,还不值老动手指的呢……”
季翦尘这次倒是极有地让了床榻,顾少白帮着方清池把人放平了躺。
他消瘦的指骨硌在掌心里,像把刀似的痛,顾少白颤抖着唇,“年,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好好养病。”
一边季翦尘,“没事儿,睡着了而已”。
季翦尘收回手,又欠扁地问,“少白,这个病秧是你什么人,老相好么?”
顾少白,“宇亲王他们只是放,等你好了,有机会……可以去找他们。”
这院落,在城南偏僻的地方,只有三间上房和一个小小的院,虽然不大,胜在安全净,也难为了明约,跑断儿才找到这么个又好又便宜又不引人注目的房。
?”顾少白看了看季翦尘,有句话没说,我了一万两银的,你怎么能不去?
顾少白瞪了他一,“不是”,想了想,还是不想让季翦尘误会,
季翦尘在榻上“吃”的一笑,“小方他们不会失败的,就那些个兵丁还不够一勺烩的呢;那条路直通响阳驿,如果更改了线路,押解队伍到了天黑连宿都找不着,所以不会轻易改路;你的画功好极了,看了你的画,连瞎都能认得慕年。”
“你跟驴推磨似的在我前都转了二十多圈了”,季翦尘斜倚着床,觉得前都有金星在晃了,“能歇歇不?”
顾少白恍若未闻,心急如焚,如果方清池他们失败了怎么办,如果押解队伍改了路线怎么办,如果他认不慕年怎么办……
顾少白只好不转圈了,改去扒着窗棱往外看。
慕年面容上浮起一丝比轻烟还淡的笑,吃力地说,“我以为……这辈……都见不到你了……”
好半天,他慌乱的焦距才慢慢集中起来,当看到顾少白时,嗫嚅着唇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声音沙哑得都不似人声,“是少白么?”
顾少白紧紧攥住他骨瘦如柴的手掌,泪“噼里啪啦”地掉来,“是我,是我……年,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