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汤贞转过，拉围巾了，告诉小周。

轲说。

大剧院的石阶，荒草丛生。周轲站在台阶上，瞧剧院外墙上的一面布告栏，他看到从上到密密麻麻的人名，是剧院成立这么多年的优秀员工的表彰。旁边挂着一张斑驳的广告画，都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了：四位老演员，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孩，那孩瞧着也就五六岁的样，眸灵动，对镜天真稚的笑容，也许他象征着老香城人心目中关于未来，最好的期盼。

“这怎么称呼啊，小周，小周同志，你喝茶叶！”

汤贞的手凉，被他攥在手里。汤贞说，就是像糖葫芦一样的小吃，只是没有山楂，是用折来洗净的松枝挂糖浆，这样着吃。“小时候觉得可好看了，”汤贞说，“枝桠上挂满了糖，像雪时的松树。放学的时候买一枝，等吃完就到家了。”

汤贞抬起手敲门，一直敲，用力敲，他把门推来推去，得咣咣直响。

汤贞十多年没回来。十多年了，香城街上是和汤贞有关的痕迹。

“以前的叔叔、婶婶都不知去哪里了。”汤贞说。

香城老艺术剧院历经多年修葺，新剧院开业到现在，也二十年了。汤贞松开周轲的手，他沿着楼梯跑上去了，站在大门前往门里看了一。

街上时不时有路人经过，可他们并不能把围着围巾的汤贞认来，汤贞也不认得他们。

“嗲嗲！”汤贞喊，门开了，汤贞对里面，“我是阿贞！”

香城人还逢人便说汤贞。饭庄、酒店里画着对游客宣传的画，将“香城多人”的传说大肆渲染，周轲走到其中一家门外，他搂着汤贞，瞧外面牌匾上刻着一小方汤贞的绣像。周轲抬看那木雕的线条，他把阿贞搂紧了。

门里站着位老人，瘦，肤黝黑。大冬天，他穿着件背心，则是条青的宽绸。他脸上还有妆，睁开了，他怔怔瞧了汤贞的脸一会儿。

周轲的余光在那些优秀员工名单上扫过去，看到一行字。汤成海，工号：17183329。

老院长早些年就去世了。院长夫人接到剧院老人们的电话，从隔镇的孙女家赶过来。一剧院后台，她就瞧见走廊上闹闹，集满了人，现在剧院不景气，只有过年才这样。还没门，她就听见刘老人在里面说：“我听见有人在外面摇门，摇得我们那扇大门要散架了，年前才修的，谁啊这么调，我当时就想，我们阿贞以前就喜这样摇门，哎呀，怎么都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啊。”

他两只胳膊伸过来，枯枝似的手指捧住了汤贞的脸，黑白相间，颜刺目。“阿贞？”他的手了汤贞的脸，这是假的，这是真的。“阿贞？”他不敢相信，他扯着嗓喊起来，“阿贞来啦！！”他把汤贞从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发丝，“阿贞来啦！！”

“这个阿贞，以前多么淘气，在我们这里，上蹿，为非作歹。着大雨，别人都在家，他还举着伞在外面疯玩，来我家楼缠着我们，左一句嗲嗲，右一句嗲嗲，让我们给他开剧院的门，让他到里面

“谁啊！”门里有人过来了，“怎么能这么推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