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他想,他真的不在乎了。
夏庭晚推门之前,回看了一张雪乔。
他把车窗摇开了一个,凛冽的寒风将一片细小的雪花拂来,轻轻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我知你会怎么想我。真的,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我自己也知,但我实在不想再过和你爸爸在一起的那种日了,穷、每天挨打、每天看人的白,我受不了啊。我这一辈太苦了,我就是想过好日,真正的好日。我从你爸那儿逃走之后,是你叔叔给了我一个女人应该有的那种养尊优的生活啊,还大度地收养了你,这一切都要有钱才行啊。你真的不懂钱有多么重要……妈妈老了,越来越依赖你继父,也越来越怕没钱。但你还年轻,听妈妈的话,你还攥着苏言的心呢,别把自己的好生活给这么放走了,去求他回来吧,好不好?”
夏庭晚说完,站起一步步往外走去。
他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伴随着逐渐在脸上绽放的笑容,泪愈发肆意地淌来,可是神却越发明亮。
夏庭晚仰起笑了。
是明知求而不得,却仍忍不住想要跪祈求的卑微。
夏庭晚看着车窗外。
他始终在恨。
在那一瞬间,雪花悄悄地化在他的肌肤上。
可是就在今晚,在这个初雪的夜里。
直到坐在赵南殊的车上时,夏庭晚里的泪才终于克制不住了来。
他从不敢对任何人说的,那叛逆的举动包裹着的,是多么又脆弱又扭曲的渴望。
冰冷又温柔。
夏庭晚的神竟然奇的克制和冷静,他并没有反驳一字半句,直到认真地听完了张雪乔说的每一个字之后,才慢慢地开:“协议的事――我是说赠与财产的那份协议,既然已经和平离婚了,我会和苏言共同把它废除。苏言不欠我、也不欠你,那些钱更和你无关。在这之后,我也不会再来找你要钱。房是你合法拥有的,我不再多问。但是你和楚天澜的两辆林肯是我名的,我明天会请助理来理掉。其他的,这些年这栋宅里所有佣人、保安还有司机的工资,我会列给你,请你和楚天澜一个月之都还给我。”
妈,你过我吗?
他的一生,始终在渴望亲。
夜中,今冬第一场雪悄然飘落了。
后半句话,他终究没有问。
张雪乔惊诧地抬起,嘴唇颤了一,却没开。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家了,除了钱的事,我没什么别的好说。”
恨这个世界未曾给过他一个温的家,他从未曾放那种不甘和怨恨。
赵南殊吓了一,一边开车一边偷偷观察夏庭晚,什么都不敢说。
他想要夏仲予他,想要张雪乔他,甚至后来也曾有过可耻的奢望,想要楚天澜对他有那么一父辈的关。
哪怕他已经长大成人多年,在刻骨的恨意和畏惧背后,他也仍无数次可耻地梦到过夏仲予和张雪乔牵着他的手,与他一同走过柳絮飘落的日街。
夏庭晚摇了摇,他披上大衣用力推开门,大步走了去。
……
张雪乔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跟着他踉踉跄跄地一路走到了豪宅外面的门廊,却什么都说不来。
他的神复杂,很轻地唤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