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恩跟叶家关系向来不错。别人不知叶孟秋知，这孩也是个苦，他爷那辈解放前有积蓄，成份划成了富农，那几年批斗肃清，爹妈伤了，后来几年小儿生，没到九零年就都没熬过去。小一个小孩是拉扯大的，平反时家里啥也不剩就剩厂家属楼里一个合橱。他也是个疼弟弟的，供弟弟上学不说，一直熬成老姑娘，大前年嫁到市里，一分没要合橱全给了李承恩。

李承恩笑着说：不怕麻烦大爷嘛！这季度小炜车间生产忙。对了，小凡这次期中考啥样啊？这次听说是全学年排名，小婉不是前五十了吗，可把四楼唐傲天家兴坏了。

。

叶孟秋一愣：啥？一抬看校门，没见着叶凡，家里读初二的老姑娘（方言：最小的姑娘）叶婧衣正和好几个女同学嘻嘻笑着来，忙喊：婧儿嘿！过来！爸问你个事！

叶婧衣又跟女同学说了几句，走过来埋怨：什么事啊？我说好放学跟同学筋哪！

有句话叫再狡猾的狐狸也都不过好猎手，叶孟秋什么人哪？那是厂里锅炉车间的班长，八级工！以前工资就比主席少挣八块二钱，一就看名堂了，脸当时就黑了：这小兔崽！又跟叶婧衣说：不许玩！作业写了吗？就知傻玩，赶紧回家去！不许看电视！我告儿你不单你大哥你二哥也在家呢，关了喇叭蒙得了你大哥你二哥可不惯着你！叶婧衣撅着嘴走了。

叶孟秋一回，乐了：小李，今天没加班？

后一个神的小伙推着自行车，三十不到年纪，一撇斜刘海。这人叫李承恩，是叶孟秋的熟人，也是老邻居，叶孟秋从小看着长大的，跟叶孟秋住一栋楼，502的。当年考的警校，毕了业分回来，在厂门新风派所工作，着厂家属区这片的治安。

两人也是真熟。李承恩就把自行车靠树停了，说：今天没事，小曹值班。又问：大爷，这周末家长会我可能得上市里开会，你家小炜要有时间代我去一趟呗！

李承恩结婚早，后来老婆嫌他没日没夜加班两人离了，留个儿归爸爸，今年六岁，在原厂办小学新疆二小上一年级，正好跟叶孟秋三儿叶炜家的叶绮菲同班。叶孟秋哪有不同意的：那行，正好他不忙。你家定军你放心，上次小炜开家长会回来还说呢，学习嘎嘎的，男孩淘儿怕啥？大爷帮你看！你看以前我家老五啥样呦，现在不也省心了？

李承恩回家时

叶孟秋和一堆家长伸长了脖，就像鲁迅先生写的被抻长脖的鸭，在教学楼涌的一大片穿着同样运动服的小鸭里寻找自己家的那只。当然这活计比较费睛，老叶上班那阵烧锅炉有工作病，神一直不太好，迎着四月底落山的太阳有迷糊，后听一个人说：诶叶大爷，接孩哪！

叶婧衣说：我哪知啊，我跟他又不是一个学年的。

叶孟秋虎着脸问：你五哥期中考试，我听还有个全学年排名？

这老了名的有脾气，倔劲犯了整栋楼谁都不敢惹，看不对能跟对门一掐掐好几十年，李承恩你看这时候翅膀了，说真的也怕他发火，知惹事儿了赶紧说：那大爷我回家饭了定军今天学校组织上植园整不好回来得早。蹬车一溜烟没影了。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