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蛙声虫叫里,瞿临说:“前几天在课堂上,一位老师让我们以‘人类未来’为题一个十分钟的presentation,但那天之后,院长告诉我们说,我们不应该去担忧那些太大的命题。他说从没有一个伟大的人是因为考虑未来考虑人类命运而名留青史,所有不凡的人都是首先从最简单、简单到日常生活中已经叫人忽视的细节和基本问题手,如重力、磁场、光和,这些才是实际并且能为人所看到、所实用的东西。至于什么主义、哲学、人类命运,都太空泛,且毫无意义,不是我们该为此花费力的地方。”
傅云之兴趣地看着瞿临,半开玩笑:“怎么,瞿小同学也有关心人类未来的想法了吗?”
“哦?请问。”傅云之从书中回了神,也抬看向对面的瞿临。
瞿临坦白承认:“我不知,我觉得很难想明白。”
“难?”傅云之一个浅浅的笑容,“这当然难了。”
听完瞿临的大段复述,傅云之看见他脸上轻微的疑惑,像是启迪一个幼童那样耐心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几天,你却现在才选择来问我,想必你也是认真思考过的。”
他摘了老花镜,了,说:“的确,忧虑人类的未来,那是思想家、哲学家……甚至是艺术家该的事,和你们学生关系不大。再者,要年轻的你们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其实也只会得天真的答案。”
“也?”傅云之抓住了这个潜在的重。
傅云之听见这个问题,停顿了一,没有即刻回答瞿临的提问,而是先探去看了看他面前透明的屏幕,“怎么想到问这个?拿给你的文献里好像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不过他也说,“是考虑过的,在我年轻的时候。”
着他钟的老花镜,喝着红枣枸杞茶,津津有味地看一本考古游记,互不相扰。
瞿临没答,又问他:“那你也觉得,我们不该想这些吗?”
“你有想过人类的未来吗?”
傅云之反问:“我为什么能知?”
“没有人能站在上帝的位置观览全局,也永远不要试图站上去。有些问题,不是仅仅靠想就能想答案的……你现阶段不理解也是非常正常的,因为这个世界本也不好理解——如果有人告诉你什么事是简单的、容易的,那你一定要警惕他。你要自己去验证、去经历,去伪存真。”
瞿临不太相信:“你也不知吗?”
话说至此,的灯忽然闪了闪,灭了。
他将镜慢慢折好,放在桌上,已过花甲之龄的一双睛,却如同山间甘冽的泉一般。漾着宁和与包容的微光,轻轻冲去对面那位小小晚辈心上的疑惑,“但我又要退一步讲,不其他人是如何,只要是还愿意询问这个问题的人,都应当有权去思考、去询问,而不是被否定。瞿临,永远不要让别人来告诉你,你该什么。”
傅云之完全跟得上他回枪一般的思维,闻言轻微摇了一,“没有。”又摇了一,“没有。”
爷孙辈的两人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瞿临忽然放手中的笔,看向傅云之:“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你想来了吗?”瞿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跃回之前那个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