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好姑娘。
同样好,同样厚重,同样深。
那个他年少时始终仰望和期待的姑娘。
因梁锦棠在傅府住了十年,留守的傅家老仆显然对他毫不陌生。
那间他年少时一直心心念念的小肆,那些他年少时在满城落英中打行过的街巷,那段他年少时她所未能同历的时光……
这一日便在帝京的外城东南西北走了个遍,到了黄昏时分,当傅攸宁怯生生抬瞧着南郊这座几乎人去楼空的傅府大宅时,她终于明白了梁锦棠的用意。
那颗一直仰望追逐着她的少年心啊,活生生就碎一地了!
他在带着她,将年少时没有一起走过的路,没有一起过的事,一一补齐。
没!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心的姑娘!
他在让她知,在毫无交集的那些年里,少年的梁锦棠是怎样鲜活地在这座城中蹦跶。
傅攸宁知,哪怕从此后即将远走,这故土,这家宅,这从前只在梦中的景象,全都可以放在心中带走了。
傅云薇原本住在这座小院,可她嫌弃院中的拒霜花不如另座院开得好非要搬,母亲却发怒,因为那座院,是母亲在心中偷偷留给傅攸宁的……
他想叫她清楚地明白,他与她之间的羁绊,打从很早很早以前,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已在他心中生了,发了芽。
他也是很委屈的啊。
梁锦棠苦笑着,忙不迭将她回怀里,委屈抱怨:“这得怪傅懋安!所以我就说,他的话当真不能听的……”
那老狐狸的中,傅攸宁的实力完全是问鼎武林盟主都不在话!当时傅攸宁被他一掌拍飞时,他的震惊可不比任何人少半分。
再无遗憾了。
然后,当众将她一掌拍飞,当场吐血。
他便领着傅攸宁自在地穿行在空旷傅府的花木扶疏中,将那些从前父亲在书信中告诉过她的事再一一讲给她听。
他是在告诉她,那段素未蒙面的青梅竹的时光,同天底所有郎妾意的小儿女并无二致——
他从那一面墙上被父亲拖来暴揍,墙上那浅浅白痕依稀已淡;
没、听、说、过!
傅攸宁想,或许从今后,她再不必假装撑着了。她终于可以像这世间任何一个好姑娘一样,可以喊痛,可以叫苦,可以理直气壮地同旁人讲,有些事我就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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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幽幽地望着他,神已转为控诉,“明明隔没两天,你就在演武场的擂台上我对战!”
这是梁锦棠替她备的,最最踏实也最最合宜的行李。
所有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痕迹,他都替她记着。便是为了等到今日,待她踏过万千山,行过锦绣江河,回到这座她生的大宅时,再一一讲给她听。
他是在告诉她,这份意不是凭空虚渺,而是经年累月的浸,加之这两年一一滴试探着的靠近;是他重重行行叠加了十余年迂回曲折的心绪,是赌上了一生的运气,才终于握住了她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