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您好,我是这家医院的专务,我姓郑。”郑志卿起和对方打招呼,然后他注意到门还缩着个人――丛海大健壮的躯此时弓得像只煮熟的虾,嘴角颧骨上满是伤痕,带着一脸自责的神。
“这是缴单,三万六千一百五十二。”郑志卿将缴单递过去,“不着急付,我刚已经和蒋靖说好了。”
浑厚的声音从门传来。郑志卿回过,看到一位肤黝黑,材敦实,约莫六十岁年纪的男人走病房。蒋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半天才抖着嘴唇喊了声“爸”。
现在郑志卿彻底明白蒋靖挑剔的格到底是因何而来的了――他怕人家以为他过得不好,怕被父亲说他了错误的选择,所以才总是摆一副“老就是有钱”的姿态。
蒋伯父和郑志卿握了手,转脸冲缩在门的丛海吼了一声:“小畜生你给我过来!”
“对,没错,但我想的是,丛海大概是认为自己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赚的钱,别人在牌桌上几分钟就赚到了……那种落差是巨大的,你能理解么?”
“我蒋骁的孙,他们养不起,我养!”老儿说着从兜里摸张卡扔给丛海,厉声:“这里有三百二十万,交完住院费剩去还债!今儿当着郑专务的面我把话放这,你再敢赌,老把他妈你个小畜生扔公海里去喂鲨鱼!”
丛海着老丈人给的卡,脸膛涨
蒋靖,将已经睡着的宝宝放回婴儿床里,苦涩地勾起嘴角:“我以为丛海不赌了,可谁知他跑去跟人合伙地□□的庄家……他被算计了,一气输了两千多万,该投苗了却拿不买蚝苗和贝苗的钱,我会因为血压住院完全是让他气来的。本想着孩一生就抱回去给我爸看看,可现在这样……我真没脸回去。”
“这样吧,等该院的时候你正常院,孩的生证先在医院里押着,等什么时候补齐了费用再拿走,你看如何?”
“不,郑专务,没大正我跟孩的命就没了,这钱不能欠。”蒋靖拿过手机,咬了咬嘴唇,终于定决心拨个号码,“喂,哥,是我……对不起,能借我儿钱么?我在医院……不不不,别告诉爸,他――”
澳门,但我去过拉斯维加斯。”郑志卿接话,“在拉斯维加斯的很多赌场里,一门就是一个大显示屏,上面不停地动着赌场的收余额。隔一小段时间那个金额就会突然减少几十、几百甚至上千万,这说明钱被客人赢走了。也就是说,几分钟的时间便可诞生一位百万富翁,而且是以元计数的。更不要说大厅里的老虎机、骰桌、□□桌周围不时爆发的阵阵呼声,那种氛围,蒋先生,很容易让人陷去。”
“那个,郑专务,我们欠医院多少钱?”蒋伯父问郑志卿。
人之常,虚荣心作祟,可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当外公啦?”
话已至此,郑志卿也不打算咄咄人。三万多对于现在的蒋靖来说是件难事,但他上有韧劲,肯定不会就此沉沦。
丛海低缩背蹭房间,离着蒋靖还有三米多远的距离站定。他不敢抬,始终看着自己的鞋,微微晃动。蒋靖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神纠结的偏过。
蒋靖皱眉:“可不是所有人都会陷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