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命不久矣？”太后听不对。

小六儿先是一惊，意识就从张妄这个好好玩的老上起来，待听到最后一句，居然心中发苦。

大概小六儿里的亲近太明显，张妄长臂一捞就把小娃儿抱在怀里，对着呆住的太后和葛昏晓，笑得满脸褶都发颤，好得意的模样。

他不当他的祖父，偏要当他的朋友，辈分乱得一塌糊涂。

张妄听见这话很兴：“那你去就找吧，我没杀那人，砍了两条胳膊关起来而已，你喂个药让他带你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师傅。路上正好散尽家财，居无定所，看哪个不长的还敢跟你过日！”

一只大手覆盖在六儿的上：“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连交个朋友都得长辈允许，你死后还指望他什么？”

他从未有过这种觉，在中他倾慕的人总有可取之，或大智慧或小聪明或襟或气度，但今天这个笑得时而豪迈时而小气的老人，在看来是他绝对不能模仿的人。

葛昏晓摇：“一脉单传。”

“最多一年。”葛昏晓，“他不要临死受病痛药石之苦，宁可用三年卧病换一年活蹦乱。我本想着再陪他一年就能安安生生回屋里窝着，如今却不行了。”

太后闻言，怅然若失。

张妄一拍巴掌，大笑：“那完了！”

葛昏晓对张妄说过，幸好你不是明君。

他从生开始，就注定要为国家活。

而这个国家需要小六儿当一个明君。

沉默半响后，葛昏晓才长叹：“天奇人异士众多，太后不必太执着于此。”

接着，张妄又：“老病鬼，要是我赌输了，你还去找那不知还在不在的师门吗？”

想着我家老病鬼多善良一个人，这么编排你的人肯定罪该万死，顺手给杀了。你那师门不会只有一个传人吧？”

张妄这个名字带着太多传说，凡他领兵，战无不胜，凡他在位，无人敢欺。哪怕税负劳役令民怨深重，哪怕无由起兵史书

他像存心捣乱，非不让葛昏晓和太后好好说话。都老小孩老小孩，小六儿瞧他这样，不由就想到听乳母说起的，大哭来和兄弟抢夺父母关的小孩。

……

小六儿直觉的知，如果是张妄，他不会杀那位传说中力挽狂澜的柳如风，因为他能笑得那么真挚，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和小六儿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事已说定，等他葬，我就去找师门。太后娘娘请回吧，小门小，容不大佛。”葛昏晓看看天，果断逐客，一手提起还赖着的小六儿，另一只手从药箱里取个灰突突的烟斗，“你该用药了。”

“你不懂。他，”她一指张妄，恨恨地瞪着，“狂妄自大，把聪明人都赶走，留一群光会陪他玩的蠢货，使得他退位后党争不断，空耗国力。为了挽救这个烂摊，我启用新人，新人又被老人带坏，继续党争，好在柳如风异军突起，帮我孤儿寡母压乱局……小六儿，离他远！这不是为君的理！”

“你欠的债，等你死了，我得还。”葛昏晓苦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冷心冷肺，但只要他承诺，这辈都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