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丹虽已官至武将之巅，为天兵大元帅，但天启的武官职衔比文官要低得多，只有从三品。孙舆则是一品大员，聂丹以属礼见过孙舆后，又上前握着孙舆的手。

游淼在一旁静静听着，几次想离开，聂丹却又未曾发话，也不便就走。未几，只听聂丹又：“正如您所料，事并不简单，三殿之意，显是不愿归还帝位。”

当天傍晚，屋檐上雪化了，朝滴着，黄昏时游淼回到政事堂，却见聂丹在院里，与唐博说着话。

孙舆连都不抬，也没有任何反应。聂丹上前躬，低声：“参知大人。”

唐博知聂丹与游淼有话要说，便识趣走了，游淼一句话没吭，带着聂丹了后院。

昏暗房中，孙舆的榻上有一味，游淼到榻畔低声说：“先生。”

唐博说：“先生午觉睡过了，正想带聂将军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聂丹终于朝游淼问。

“若不再过问朝政。”

游淼：“聂将军。”

游淼躬告退，御书房时，长长地松了气。

“未知您会在此时病倒。”聂丹说：“我们北征的路，只剩最后两步了。”

孙舆了气，虚弱地睁开睛。自从中风那天起，游淼什么办法都用过了，针石，药材，推拿等术，孙舆仍不见好转，只能珠略微动一动，连抬手指都困难，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现在只求聂丹不要再多说了，否则就极有可能造成兵变。士兵们都该卸甲归来了，也必须回家了。否则今年连粮都吃不上。而赵超的命令，只要以封赏为名，让聂丹统帅扬州军，行军队屯田，留在茂城中，剩余前线之事，交给李治锋便行。

“聂将军来看你了。”游淼凑到孙舆耳畔。

游淼一惊，据此推测，当年赵超回归江南，得到聂丹与孙舆一文一武的大力支持，登基为帝，必然是曾经许过什么承诺。聂丹最后：“我会据理力争，尽臣本份，参知大人，须得保重，来日朝堂上，还有倚仗您的地方。国家，百姓，都少不了您。”

聂丹略一，说：“我也是刚来。”

超只要不履行承诺，聂丹就会继续上书。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君臣彻底翻脸，将聂丹收天牢。

“年初一。”游淼说。

赵超。

聂丹，又轻轻拍了拍孙舆的手背，嘱咐：“参知大人好好养病。”便退房外。游淼关上门来，聂丹又：“说实话，四弟。”

“你设计和谈的事吧。”游淼又说：“我去找聂大哥谈谈。”

游淼叹了气，摇了摇。

游淼知聂丹这话，一半是说与孙舆听，一半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时至此刻，他无法去给聂丹解释什么，也不可能当着孙舆的面多说。

游淼：“我来罢。唐大人回家去就是。”

所有人包括游淼自己，都觉得孙舆已是风中残烛，中风后既然无法开，只怕要养好，已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孙舆已届古稀之年――寻常家的老人，能活到六七十的已是寿。孙舆日日为国劳，不咽，夜不成眠。这几年里繁复的政事已彻底掏空了他。

聂丹询问了病，游淼神黯然，答：“大夫说，过段时日会渐渐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