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桓展开来看，才明白为何李夫人说是留给自己的，因为画上画了他。

“大人，大人？”李夫人在旁边叫，“你怎么了？”

虽然没脸，但躺着的那人，看形隐约能辨是孟桓。

“笑常开……”孟桓喃喃，他摩挲着弥勒佛的笑脸

画里，远是连绵的山，隐在蒙蒙的云雾后面，近是蜿蜒的河，河岸有柳树，柳树纤细柔的纸条在风里摇摆，宋芷站在河岸边作画，而他则懒懒躺在柳树，脸上盖着一本书，似是睡着了。

宋芷租的那间屋废置了，没有人住，里落了厚厚的尘埃，蛛网遍布，李家人替宋芷收拾过，发现宋芷的生活清贫得过分，只有几卷书，几支笔，几张纸，家都很老旧，一碰便吱吱呀呀作响。

三月初，莺啼燕啭，蝶舞蜂飞，浦江的柳树新叶，细雨滋养着大地，过了一冬枯黄的地面，重新长一片茂盛的草。

朱大婶儿说：“我原想给夫说门亲事，他说他心里有人，不肯，”她打量着孟桓的神，只见孟桓看似平静，拿着画的手却在细微地颤抖，心里有了底，“夫说，那人成亲了，还有两个孩。”

孟桓看了右角的落款，“宋兰，于癸巳年腊月十八。”

睛迅速被泪充满，连手里的弥勒佛也看不清了，那是什么时候？似乎是至元十九年，十二年前，宋芷十八岁。

，缩在被窝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没有受其他的痛楚。

宋芷葬在城郊他娘亲的旁边，是李家人和私塾的老先生一起置办的丧事。他们都是社会底层的人，没几个钱，却还是尽量花了八两银，给宋芷买了个不错的棺材，碑也是请人刻的，上面写着宋兰先生之墓。

两个妇人再说了些什么，孟桓没注意，也注意不到了。

孟桓结动了动，哑声：“你们去吧，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因为是新坟，土淋了雨，还都是新的，没有长草。而旁边李素和秀娘的都已长了深深的草了。

他抬手了一，却越越多。

他哆嗦着嘴唇，从怀里摸那两只一模一样的玉佩，玉佩上弥勒佛与往昔没什么两样，笑得眯起，两只大耳朵，大腹便便。孟桓想起当初宋芷将玉佩送给他时，他说：“希望你笑常开，没有烦恼。”

孟桓偏看向宋芷躺过的那张床，没看朱大婶儿，睛一眨，泪就啪地落了来，他没让他们瞧来，也不回地说：“多谢了，你们去吧，我想独自在这儿待会儿。”

孟桓一把画重新卷起来，抹了一把脸，低声问：“他说什么？”

“这是在夫屋里找到的，他的遗，想来是留给大人您的。”李夫人把一卷画递到孟桓手上。

听得孟桓尾音在颤抖，朱大婶儿言尽于此，没再多说，拉着李夫人匆匆走了。

也就是去岁腊月十八，孟桓回想着，去年腊月十八他在什么呢？那时他还在犹豫，想来找宋芷，却又怕他不肯见他，若他能早些来，又怎会……

朱大婶儿是宋芷邻居，瞧着孟桓的表，想起去年宋芷同他说过的话，便试探着问：“大人，宋夫……说的那人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