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的睫一颤一颤,仿若花心临风攒动,一心思也就遮掩得净净。
“好看。”
雨后的第一个晴天光晴朗,不断地刮风,父亲的墓碑藏在万万千千的死人中,站着的只有他们两个活。
是他把言生和母亲痛快又残忍地割离了,言生缺失的那一块,不是他一个男人,一个哥哥可以弥补的。
生病时晕得迷迷糊糊时,紧紧攥着的是他的手,嘴里哭的是一声声“妈妈”,街坊邻居磕着瓜讲他们没有良心的父亲时她可以仰着满不在乎地穿行过去,被小朋友嘲笑没有妈妈后把人打得不肯松手。就连生日愿望,她不说,他也知,一定是希望妈妈回来找她。
就是从那天起,她从来不再叫他哥哥,哪怕是父亲醉酒车祸后的葬礼时,他们并肩站着,言生也只是不带任何起伏地说,言慈生,你看,我们什么也没有了。
“以后我可以叫你吗?”
言慈生这倒是没纵容她,他握着她胡乱挑的手轻轻放,随手把巾盖在她充满好奇与恶趣味的脸上。
言慈生和言生之间,只剩了同胎同卵中孕育的血还在转,奔腾,造新的,代谢旧的。
言慈生在绚烂切的阳光中听见他们心蒸腾的声音,同一个步调,像是地埋着的人留在人间的绝响。
她没说来的话就是,如果,万一,那天他们或许能留住母亲。
不知为什么积攒了几个星期的别扭劲突然散了不少,她凑过去,忍不住伸手抚摸他亮得像绸缎的发,言慈生一没躲,垂着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言慈生“嗯”了一声,指尖撇开垂到的发尾,面一没改变,淡淡地说:“不好看吗?”
言生真就着光打量了他很久,越看越觉得他确实没比隔差多少。
言生疯得撞掉了他一颗摇摇坠的乳牙。
她着牙刷嘟嘟囔囔地说了句话,言慈生皱皱眉,担心她把泡沫吞去。
言生吐掉嘴里的,终于齿清晰:“你的发长了好多。”
期,着短到耳边的小女孩打着哈欠晃悠卫生间洗漱,一抬看见镜里旁边站着的人发尾沾上了白的浮沫,在晨光中折七彩的光。
言生没有再提过从前的事,但他总能透过她某些时刻的举动中看到那陈年伤疤。
言生憧憬女,比起从生起就寸步不离的双胞胎哥哥,她更亲近只活在记忆里的母亲。
言生心大好地夸赞。
他们的爸妈在失败的婚姻后一拍两散,母亲拖着行李也不回地离开时他们刚满五岁,言生死死抱着她的碰撞得脸都了一小块,言慈生却站在她们后孤独地看着,直到母亲投过来求助的目光,于是他上前把她拽回自己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