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玉山难免还要记挂在心，毕竟他是当日zuo主之人，与别家不同。某日晚，那琵琶伎在床上翻来覆去，瞪着yan睛看touding的雕花藻井。月光清清冷冷，雕花朦朦胧胧，忽然凭空生chu几分凄凉意境来。他又念及当日香柔给他叩的三个响tou，那里面到底是恩是恨，是悲是喜，竟一时也说不分明。他与香柔实然并不熟习，却深知那姑娘断然不是个坏人。纵然从前言语间虽开罪过自己，也到底诸般求qing讨饶，改过自新。

如今，好端端的，竟不再见了。

玉山叹了kou气，心中不快，索xing要翻shenxia床，却被王大公zi抱了满怀。王jin从背后环着他，用xia巴抵着那肩窝，在他耳边嗡声嗡气的说：“睡不着？”

那琵琶伎闻言默了一会儿，忽然扭tou吻了吻王jin的脸颊，小声dao：

“我那日失策，究竟没曾想，盈珠竟会狠心撂她chu去。若我再周到些，是不是……”

“没有的事，盈珠向来说一不二。她既然开kou，便是铁了心了。说到底，这也是她们主仆二人的事qing。你不过是个调停纾解的，若她们自己放不xia，你可有甚么办法呢？”

玉山听他宽wei，心中却依旧不安，他反握住王jin的手，疾dao：“我可是变了？从前那样为凭月豁chu命去，如今……如今莫不是被那金玉晃了yan，锦绣遮了面？”

王jin知他从来心思太过，恐忧虑伤神，便连忙抱紧了他，又对他dao：

“你依旧是你，不过事事不同罢了。你且放宽心去，我想，究竟无人会怪罪你的……”

那琵琶伎听罢，暗dao实然世人如何都与他无谓，他所求唯有王jin一个罢了。如此，又想那人现在与自己朝夕相对，睁yan可见，伸手可chu2，也算乐事一桩，便多少轻快了起来。于是他转shen，复又舒了眉yan，躺回那王jin怀里。

放xia这些不提，四月二十九日，老斥国公六十大寿，府中摆xia了liushui筵席，京中凡是有tou有脸的人wu都要前去拜会一番。而那王jin作为长zi，断无不去的dao理，于是又是一阵依依不舍。他自二十七日起，就絮絮的，向玉山说着此间利害。但究竟不知，那琵琶伎实然并无太多牵挂，暗忖毕竟不过是从城南到了城北，总不至于有甚么万一。只是因此骤然想起去年除夕的事qing，一时心中百gan交集，五味杂陈。

玉山有时觉得，锦园中的王jin或许与锦园外的王jin本就是两个人，前者散漫无拘，后者却是泱泱斥国公府的未来主人。虽然那王大公zi与他发过无数誓言，许过无数承诺，但离开了锦园又究竟如何，竟然无从考证。或许那些风花雪月，那些金雕玉砌，是仅存于这方天地的幻景。当某年某月，这幻景破灭的时候，一切归于赤条条来去，甚至他玉山自己，都变zuo了一个故事里的姓名。

这种qinggan，在那王大公zi翻shen上ma的一瞬到达了ding峰。漆黑se的汗血宝ma依旧健硕，那黄金辔tou，嵌玉ma鞍，也依旧闪闪烁烁。玉山没由来的一阵害怕，生怕这ma蹄一去便再无来日。

“伯飞……”

王jin听他一声唤，回过tou来，见那琵琶伎眉yan郁郁，yan中似要落xia泪来。便忙拉着缰绳俯xiashen去，睁着yan睛看他，关切问：

“怎么，到底放心不xia？”

玉山见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仿佛要照chu人影来的yan睛，顿时有些局促。他却不敢吐lou那真心实意，只好瑟瑟dao：

“伯飞，我……”

王jin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样zi，忽然间明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