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虽然柏川的娘受了重创，一天不如一天，柏仁的心里却是熨帖的。毕竟有个嘘寒问的女人在边，一切都为他打理好，以他为中心，为他着想。闲了，还会给他唱上一段儿曲。虽然她唱曲规矩多，必须粉墨登场，即使不上大戏台，也必须在房中的小戏台。但正因为如此，柏仁才更加觉得可贵。唱戏更需要仪式，这是国粹，有了这种仪式，才显得对国粹更加尊重。

当时送到医院，在医院里呆了足足半个月才算缓过劲儿来。从那以后就不行了，十天有九天是在床上躺着的。没办法，她把柏川送回了娘家，让他外婆帮着照顾。柏仁总是早晚归，有时候都不回来。她倒也不是信不过佣人，就是觉得还是自己的亲人照顾更放心一些。

那段时日里，何丹芍越发的温顺贴。让他多陪着柏川的娘，千万不要让她动气，也不要让她着急。小月比大月还难侍候，小生不如大养，这都是老俗语。

何丹芍却疯了一样的摇，大声：“不！我和你结婚二十年了，你却只想着二十年前的事！这二

柏仁闭上睛，重新睁开的时候，说：“何丹芍，我柏仁这辈瞎了，才会被你玩了半辈。你……走吧！”

多心机？”

柏仁气结,抄起旁边的骨瓷茶砸到了地上,碎片崩得到都是。尧吓得后退一步，就听柏仁说：“是啊！我为什么要提柏川的娘？因为我这里疼！我现在才知我毁了什么！我持二十年的真就是一泡狗屎！”

如今想来，那仪式应该是为了准备好让人在后台代唱吧？现在想来，后期她的确很少唱了，应该是对方发现了自己有妻室的缘故。除了正式登台，何丹芍就会以各种借回绝。再加上后期柏川的娘病重，自己也没心听她单独唱。

直到新婚之夜，她兴，喝了酒，大病一场，嗓就倒了。柏仁冷笑一声，这哪是倒了嗓，分明是已经把为她代唱的小师弟送给了恶霸，以企图对方的霸行径将人折磨死，好让这个秘密永远隐藏起来吧？

柏仁说：“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你本来就不该来这儿。”他想说，我喜的也不该是你，而是那把空灵婉转的好嗓。可这嗓……却是来自一名男，如果当年得知这旦角儿是个少年，他会将他引为知己，绝不会越雷池半步。不，就算是女，若没有何丹芍的步步算计……其实还是他自己没守住本分。

从前柏仁还能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柏川的娘是天生命苦，当不起这个福气。直到她死之前，柏川都没有要娶何丹芍的想法。柏川的娘怀孕四个月小产,老郎中一开始就说可能保不住，小心翼翼的养着，四个月上还是小产了。一个成了形的男胎，就这么没了。

何丹芍冷笑一声,说：“柏川的娘？你现在想起那女人了？当年和我温存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柏川的娘？”

何丹芍猛然抬起来，问：“你……让我去哪儿？”

说不后悔是假的，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后悔。他总隐隐觉得惴惴不安，觉得是自己害了柏川的娘。她小产的时候，自己还在何丹芍温香玉的床上。家来送信的时候，他才匆匆爬起来往家赶。回家的时候，血腥味扑了满鼻，柏川的娘已经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