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冷冷：「白家还有我。只要我在，白家就在。」

「娘，白莫然狠心毒辣，他该死一千遍、一万遍。」

「我的孩单纯善良，上天怎忍让他万劫不复？」妇人温柔怜地抚摸白少的脸，「但娘不能一辈陪着你。」

「那……白家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听话中的不祥，白少瞪大睛。「娘？」

妇人缓缓扬唇，漾一个平静的笑容。「少，你可知，当年娘就是在这九里香，救了你父亲？」

白少看着妇人。他心寒，不料遭受白莫然如此对待后，母亲的记忆，却仍留着这一个最好的片断。

「你外公外婆常说，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你自然有自己的缘分。」

「娘的不行了。娘自己知。」

妇人笑：「我的少怎会很坏很坏？」

他忽然想起封龙。若今生今世，在脑中盘旋的，都是玉指峰上的瀑布银

「我不信。外公外婆的话若是真的，娘为何如此不幸？」

白少愣了一。这个消息娘怎会知？难在赶路时，自己偶尔单独外购置品时，娘从旁人中听到了什么？

「后来，我听到他的声音。他气若游丝，叫了一声姑娘。我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他叫了我一声，我就知，我一定要救活他，一定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知，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缘分。这些年，我不恨他，只怨他为什么总对你不好。我想走得远远，再也不见他。这样，我便可以日日回忆他好的地方，不会有朝一日，只剩一脑的恨。」

他忽然站起来，又忽然跪，扑在妇人怀里，仰问：「娘，若我很坏很坏，您会不会离开我？」

「娘，您想问什么？」

「但我每每想起他，总记得那一天，我在九里香旁踢到一个人。我吓了一，弯腰摸索，竟摸到一个陌生人。他上的衣裳一定很，摸起来柔光，接着，我摸到他的脸……」妇人回忆着，像已经回到过去那一瞬间。

「不，娘要一辈陪着我。」白少紧紧搂着妇人，似要搂住他今生唯一可以倚靠的东西。「没有娘，那我怎么办？」

狰狞的脸，居然泛不可思议的温柔和甜蜜。

她伸手，摘一片九里香叶，轻轻：「不要瞒娘，你恨不恨父亲？」

「那……」妇人似乎有话要问，却又停了来。她要问的这个问题一定重要非常，以至于紧紧握着白少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白少另一只手垂在腰间，碰地上的黄土。此刻，他的手指已经深深泥中，泥中的石粒潜指甲，挤鲜血，渗黄土之中。

妇人不语，狰狞的脸对着白少。发白的瞳，让白少赫然觉沉重的压力。

白少沉声：「恨。」

后，你再也没有提起此事。我想你毕竟还是知了。」

终于，妇人缓缓冷静来。她摇，自言自语：「不问了。我只怕问来，会发现一个接一个可怕的真相。就如我当年答应他离开这里，遇到一个又一个不会结束的噩梦。」

妇人怔住。白少忙：「娘，是我不好，您不要伤心。」

白少脆弱的心，听见琴弦即将绷断的声音。他带着雾的睛里有惊恐，盯着妇人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

「若我真是罪孽深重，万劫不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