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该是杀青的脸。里奥释然而又有些恍惚地想,可为什么,总觉得这么熟……如果肤再白皙些、表再温和些、神再柔些……
细长蜿蜒的血从杀青的额角淌,拐过他目不交睫的睛继续落,酷似角的一猩红泪痕。杀青慢慢笑起来,讥诮、冷隽,恶意十足,“这不是面,这就是我的脸,否则怎么能保证跟你朝夕相对而不被发觉呢――让你失望了,探员,对此我深表遗憾。”
直到隐藏在面之后的容貌在他中彻底现了行,他仍然维持着屏息凝视的状态,仿佛全然忘记了呼――
他在始料未及的震撼与极大的恐慌中僵了好几秒,忽然又想通了其中的窍门,一种被悍然冒犯的烈愤怒席卷全――
里奥的目光毫不闪避地直视他,“该后悔的是你,为之前所犯的所有罪行。”他伸手,从发际线开始,一一地剥开薄如蝉翼的面边缘。
里奥怔怔看他,仿佛在消化话中深意。一个可怕的猜测从他的心底浮现,但他像要把寒冬的暴风骤雪拒之门外一样,拒绝接受这个越发明朗的事实。他异常烈地想把事态的走向导回正途,压制在自己的控制范围。“这是巧合!”他疾声厉地说,比起反驳对方,更像说服自己,“世上这么多人,总有些长相相似……也许你和他有着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
“他,单纯善良;我,狭隘恶毒。”杀青的嘴角抿两条晦暗扭曲的纹路,“说得太好了,探员,请继续。”
为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这分明是李毕青的脸!
“别自欺欺人了,探员。”杀青残酷地戳破他的愿望,“如果我跟他是两个人,就不会知我们讨论的第一本书是、为你的第一菜是鱼香茄煲、第一次被你骂得狗血淋是因为三个傻抢劫犯、第一次同床共枕是在度假中的小镇旅馆、第一次接吻是因为你发病后神志不清――噢,溺后的人工呼算不算?”
“这是你的第二张面?用的是他的长相!”里奥咬着牙厉声,“你怎么能用他的脸!你明明知他多么单纯善良,跟你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故意冒用他的脸来杀人,存心要将他拖腥风血雨中!杀青,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心狭隘、手段恶毒!”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
“这不可能……”黑发探员竭力镇定着天翻地覆的绪,嘴唇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揪住对方的衣襟,狠狠推到墙上,“你跟他,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是茉莉的男朋友,三个月
他每说一句,里奥的脸就苍白一分,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惨无人。
这是一张纯正的亚裔血统的脸,有着乌黑的瞳仁、浅麦的肤与端正的五官,单从轮廓上说是一种线条柔和的俊秀,但锋芒毕的神与眉宇间的疏冷锐气,却将那先天的柔和打磨成一柄野十足的利刃,仿佛随时准备着鞘伤人。
里奥脸铁青地想要撕去这张刺痛他的面孔,不停抠挖的指尖在对方额际留血痕,但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找不到面的边缘,耳廓、颌,他四摸索,这张面就像长在对方脸上一样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