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承蒙关照,实在愧不敢当。”祖母没有叫园的意思,只作如此寒暄。“我们一家明天要去X村了。一切展顺利,没想到可以提前发了。这房借给了T先生作公司的宿舍用。本来孙女们能和您认识正兴着呢,乍一分手真的有些舍不得。请来X村玩吧。一旦安顿来,我们上写信给您,请一定来玩好吗?”
人定能度密不可分的日月的”――原来是不知不觉间由舒畅的心导。在更深的意义上,这对于我是双重的错觉。她宣告离别的话语,告诉了我幽会的枉然,揭示这不过是喜悦的假象,摧毁了以为这是天长地久之的幼稚的错觉。同时,我醒悟到:即使没有离别的到来,也不会允许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总停留在这种状态的,从而也击碎了另外一种错觉。我痛苦地醒来。为什么不能照这样去呢?这个从少年时代起大概问了几百遍的问题又一次从心中爬到我的嘴边上来。为什么我们被课以必须破坏一切、必须改变一切、必须委一切于颠沛之中的奇怪义务呢?这种极其不快的义务难就是世上所谓的“生”吗?不是仅仅对于我才是义务吗?至少可以肯定,只有我才能觉那义务是个沉重的负担。
第三天,傍唤时分,我再次造访园。正房门外有一工匠模样的男在捆行李,衣箱在石地上被包上了草席用草绳捆起。见此状,我充满了不安。
我坐立不宁,顿足懊恼。
社交家祖母的话,一字一板没有什么让人不兴的。但是,那言语如同她
有人在正门现,原来是园的祖母。她的后,堆放着已经包好只等运走的行李。正厅里绳碎草遍地。见她祖母俄然间神踌躇,我决意不见园就上返回。
我惺讼的睡,在装残冬的常青树的树丛里看到了几颗渗意的星。人的夜间寒气溶我的呼。突然,我被一种观念压倒,我觉得自己着园,不能和园于共同生活的世界对于我一文不值。来自心底的一个声音说:“能忘就忘掉吧!”立时,那类似在月台上见到园时的、动摇我存在基的悲哀,紧随其后,迫不及待地涌上心。
这种奇般乐天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一天。接着,孩似的熟睡来临。深夜的警报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沉睡并把声音撒向四方。我们一家人嘟嘟囔囔地钻了防空壕。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多时就传来了警报解除的电笛声。在防空壕里昏昏睡的我,挎起钢盔和壶,最后一个爬上地面。
“请把这书交给园。”
“是的,危险。”
说着,我像书店的小伙计一样,递给她两三本言。
“去哪里?”
“3月底4月初又要去什么工场寺营扎寨了。”
尽这样,我还是忍了一天。
昭和20年的冬天迟迟不去。虽然天已经像豹一样轻步来到,但冬天仍像兽笼一样幽暗地、顽固地拦在前面。闪闪星光中仍透寒冰之。
――我已经被免除了明天一天必须她的义务,我沉浸于悠然之中。一会儿放声歌唱,一会儿踢飞可恨的六法全书,我好快活。
“哼,你要走了……当然,即使你不走,我也要上走啦……”
“危险吧?空袭什么的。”
我丢一句自暴自弃的回答,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