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慷王向陛请旨再拿阳湍时，北境传来消息，阳湍与北境玉凉、离墨、渚安三国达成和议，互通有无、永不相犯。皇帝龙颜大悦，北境的不太平一直是他的心病，如今莫说追究阳湍抗旨不遵，对他私通乌惊的罪名也起了疑窦。

皇帝近来神愈发不济，每每议事不到半个时辰就昏昏睡，恹恹问：“两位卿家还有何事？”

断了右臂的关致在女儿关柔娘的搀扶走车，当年骁勇的定远将军已然成了枯瘦病弱的老者，空的右袖随风摆动，见者为之悲怆。关致颤颤巍巍跪谢了皇恩，虚弱地请求慷王：“老夫离京多年，祖宗山坟无人祭扫。老夫想先向祖先请罪，还请慷王应允。”

刘括又：“关致一家不日将达京都，关致本是忠君国的勇将，在民间颇有声名，沉冤得雪重返京师，陛是否派一皇族弟代陛迎关致京，以彰圣心？”

皇帝银白的眉微微动，刑讯问供并不奇，但若手过重，这供词就未必可信了。然而此刻他并不愿追究慷王是否陷害了阳湍，毕竟这一追究，慷王和阳湍必有一人获罪。若被治罪的是阳湍，北境三国的盟书立时失效；而若是慷王，他多年苦心建立的两党平衡将立即倾斜。他不想当太上皇，被先太后钳制的日生不如死，他不愿再被慎王重演一次。

“周逍不知悔改，攀咬皇孙，罪不可赎。”皇帝如是说。

关致一家老弱，慢慢悠悠回京，直至六月初七才到了京郊。

皇帝薄唇微动，却没说话来。本赏阳湍金银财帛，再一想若赏得少了有轻视北境三国之嫌，赏得多了又恐南方受患的百姓不满。既然金帛不好赏，就只能晋封了：“拟旨，慎王世阳湍和议有功，赐封安和郡王。”

刘丞相看准时机火上浇油：“陛，依老臣之见，阳湍在边关，若当真与乌惊国有所勾结，大可叛国而去，怎会这般为国谋福？当中怕有蹊跷。”

骄阳灼灼，慎王光着脚站在火的黄土上，翘首以盼。一驾残旧的车缓缓驶视野，慎王疾走几步，脚底被石刮血痕。

当初毕竟是皇帝陛错信了周逍，连累关致受刑，举家放。若非圣躬违和，应是御驾亲自城相迎的，如今只能由他人代劳。这人选必须份贵重，才足以彰显陛的诚意，那自然便是在慷王和慎王中选一人了。

这一趟虽是代皇帝行事，却算不得优差，需得免冠徒跣相迎以示诚意。慷王此番办了这样的事，总不能再让慎王去受罪。

慷王将远在北境的阳湍押回京城。慷王派黄禄快加鞭赶往北境拿人，阳湍拒不肯回，反将黄禄扣。

唐近亦：“陛，微臣前几日在牢中见到了周将军，似乎伤得有些重。”

刘括微微垂眸，看来陛依旧不肯动慷王。陛年少时所受的苦他都看在里，却直到如今才发现，陛为了自己能坐稳帝位，已到了不顾大数兴亡的地步。即使如此，他们只能照第二重计划行事了：“陛，阳湍受此冤枉仍为国立功，若无恩赏恐惹非议。”

慷王本就是来彰显圣恩的，自然不能拒绝人家祭奠祖先。关家的祖坟也不远，过了一座木桥，走段山路就到了。山坟多年不曾祭扫，已被杂草掩得严实。一番除草，关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