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恒面上反倒显些讶,像是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问,直言:“小只为此战归来,战毕自要离去。况且留,总会惹人惦念,家宅不宁。”
一夜无眠,第二日,田湣只觉额角突突直,难掩烦闷,倒不是说仲嬴未曾康复,而是恰恰相反,照那大巫所言,只花了小半时辰,她上邪症就尽数褪去,到了晚上,甚至能起用饭。可是这些,更令他寝难安。田恒边有此等大巫,何必使鬼蜮伎俩?那用这阴毒手段的,又是何人?
即便这其中并无,也足够了……
没想到还有这过往,田湣一怔,这就是那大巫所言,田恒曾死过一次,前尘尽去吗?若是没了“不祥”的名,此可是难得的良才,那家主之位……
注视着那大步离去的影,田湣心简直梗的难受,难这小真就不在乎承嗣,不在乎家主之位?那自己一直忧心忡忡,寝难安的,又是什么?
这话隐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田湣的面又沉了来,若真是阿姊有意施为,这些年后宅惹的事,可就说不过去了。
面愈发难看,田湣想要起,突然有仆役禀:“家主,君求见。”
“那就好。”田恒坐起来,“若是有甚不妥,也可请大巫瞧瞧。当初小野外遇上狼群,重伤没了气息,大巫仍能救回,可见法力深。”
且不说后宅起的波澜,当田恒再次准备前往田庄时,有些不放心的对楚苓:“不如你随我同去,田庄离得也不算太远,还能见识车阵模样。”
田湣吃了一惊:“怎地又要离府?”
“此等家事,父亲定夺即可。”田恒淡淡。
他心方才动摇,谁料田恒又:“小昨日去了田庄,已想好如何练兵,不日即可摆开车阵演练。待明年大战过后,若侥幸得了封赏,就带大巫离府别居。”
这邀请颇为诱人,
闻言,田恒哪里还不明白,这是父亲对那为巫儿的阿姊起了疑心。阴害主母、又惹怒了家主,就算能掌家祠又能如何?况且他那弟弟也即将成年,若是不小心听闻此事,还怕没人对付那女人吗?到时候,说不定后宅会乱成什么样,他可不愿让苓继续呆在这里。
看着那宇轩昂却神冷漠的长,田湣突然生了些悔意,沉片刻后忽:“如今你也及冠,该加表字了,叫‘孟成’可好?”
‘孟’乃庶长,‘成’乃功就,是个好字。可惜,来的太晚。
这个表字,可全然没有排行包其间,竟似毫不在乎庶长之名。田湣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田恒已然行礼,起告辞。
这个念,让他脊背发寒。这可是他的发妻,是他嫡之母,也会突然邪,大病一场。那几年前,自己夜夜噩梦,不咽,真是因为家中有不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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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良久,田湣终是:“不必担心此事,吾自有安排。”
这话说的委婉,用意却极为分明,田湣立刻沉了脸:“已能起了,无需挂怀。”
神一凛,田湣坐回了原位,板起面孔,命人带他来。只见田恒大步走房中,行礼:“听闻主母病了,还招了大巫前来诊治,不知如今可康复了?”
这念,简直不能深思。
田恒剑眉一轩:“表字吾师早已取就,字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