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轻轻地揭起书册，仿佛害怕惊散一帘轻飘的梦境，那架泛黄的纸飞机，静卧在屉深，纸张已经变得脆轻，在指间凉薄而虚泛。穆遥忽然蹙起眉心，小心翼翼地拆开飞机，机上不明显的隆起和污迹，直觉地让他起疑。

他已能清楚记起，这是他那时得到的唯一一张，穆鹞依从乐团带回来的白纸。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坐在榕树的她，亲手用它为他折了一架纸飞机，那飞机于是藉由这不凡的，轻松躲避了被沉门前塘的悲惨命运。

恰巧辛培上次问简明要那几套恬馨小筑的单位，留来一套自用，简蓝跟辛培搬过来后，住在小区西侧，离穆遥和简明的居所不远。所以自从他去看过一次简灵后，那小姑娘隔三差五就来电话找他。

简明公司这两个月忙得很，有限的时间都用来陪穆遥了，所以基本没去看简灵。穆遥前段时间跟他提起想去陪陪简灵。对他的提议简明起初有诧异，但显然是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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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遥燃一支烟，坐在天心花园油黄的真长沙发上，心神不定地慢慢着。窗外的园，盆栽花草错落有致，折着穿越冬日午后清冷空气的明净阳光，叶片和地面同样纤尘不染，那包塘泥的余渣早已消逝无踪。

于是，脆薄的纸片纷纷碎裂，在布满飞机苍黄残骸的桌面上，一片折叠紧密的，淡粉纸块，像枯树枝第一朵寒梅般妖冶绽放，摇曳迷离的诡艳影。那是，他的笔迹，陆森的，电话号码。那是，她邀他玩儿的，最后一个，心领神会的，秘密游戏。

最后还是他自己上楼去，敲开了那扇粘着红蘑菇贴图的房门，迎接他的，是简灵表冷淡的戒备面孔，还有毫无章法四散在地板桌面的课本文。往复几次之后，简灵才对

YY还没到家，刚才打电话时正在疯狂购，让穆遥先到天心等他。这段时间穆遥来天心的次数多了很多，那张清汤白的电话清单，迫使他只能反复游走在天心花园几百平米的仄空间里，毫无绪却苦无良策。

正自烦乱间，外套袋里响起手机铃声，穆遥拿来一看，是简灵打过来的，这才想起上周末答应过她今天去陪她玩儿，被穆鹞依的事一搅，竟让他忘得一二净。

穆遥回B市前，去电信局打印了家里座机和穆鹞依手机这几个月的通话清单，单短得可怜，寥寥无几的通话记录里，除了几个穆遥知的家电维修和乐团电话，本没有陆森的手机号码。她究竟在暗示什么？她希望他去求证什么？这希望如此不确定，竟要凭借如此隐晦的，交由天意甄选的方式表达。

辛婉儿国后，穆遥明显觉到简灵绪低落，格也变化很大。他第一次去看她时，简蓝上楼叫了女孩儿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他还记得简蓝当时束手无策的尴尬笑脸：“她不相信我的话，不信你会来看她。”

仄的天空(父)正文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