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泪对旁观者有用。

“再等一会，”这位过路人的声音和方才在车上与回答E的那位如一辙，他像是什么领导者，一举一动并没有其他人的拘谨，“去校长室办个学手续，就能见到了。”

“我怕，”她压抑着声音里的哭腔，看着泪一滴滴溅在地板上，“好疼。”

她看向紧闭的木门，走上前握住门把手，背对着男人了。

他们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她听到男人叹了气，着手套的宽厚手掌压在她的发丝上，燥的香烟味带着模糊的咖啡香就像冬日的炉火，一瞬间温了E颤抖的心脏。他在E的上摩了两，然后弯腰牵起她冰凉的小手，从校医院到校长室的距离那么远那么漫长，E跟着男人的步伐，却一步也没有踉跄。

人类的思维总是有一定的自动辨别和自动归纳的能力，他们擅于将毫无关联的东西结合起来，从而提取他们中的相似。E没有同伴，但医生能说这句话，就证明了这所学校里势必还有和她“有共同”的人。单单一个“都”足以证明人数≥2，医生能见到的基本都能归于“患者”的大分类，也就意味着和她一样在这座手术台上取走终端的人，至少还有两位。

她不断地想着“父亲”这个词，不断地想着被父亲带走的妹妹。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低，听上去就像沉迷尼古丁的老烟枪。但是E并不在乎这个，她只是尽力地攥着手中的衣袖，低着，颤抖地看着自己鞋的重影。

多奇怪啊。E想，我想问的问题居然一个都问不住来了。

“请问，”她抵御着里的麻药，几乎是两个字两个字向外蹦，“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妹妹？”

“然而E犯错

他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表现得太特殊。”

“可以自己走去吗？”E扬起，和低询问的男人对上视线，“拉开门，自己走去。”

……

医院后更是浑颤抖几昏死过去。持刀的医生在取她手腕里的移动终端后终于忍不住叹了气，他说：“别怕，你的同伴都在这里。”

她低着，光是抑制住眶里的泪珠就要费劲全的力气。她突然不想哭了，甚至想仰笑着换取男人一个“”的夸奖。

我的“同伴”？

直到男人停了步伐。

她的右手手腕上还缠着绷带，麻药的效用正在逐渐失，疼痛随着时间的逝去涨船，一刺激着她模糊的意识。这不是E受过的最重的伤，连重伤都算不上，她早就习惯了因为各种原因遭到欺辱打骂，她能接受的鞭，自然能接受这微不足的小伤。

E眨着睛茫然地望着四周，纤长的睫羽不断地抖晶莹的泪珠。她看起来害怕极了，脸苍白嘴唇发抖，偏生还端坐着，整个人就像一只可怜的幼兽。

麻醉剂将她的思维和反应无限拉长，她几乎用尽了全的意志力，才避免打破自己刚营造的人设。E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并不妨碍她意识到这些人扮演了什么角。她努力辨别着空气中的声音，努力挪动着自己僵的手臂，努力地抓住过路人的衣袖，睫羽低垂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