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见崔燮一面，可弘治六年他京赴考时，这位前辈早就回乡守孝了，直到如今才回来……

李梦阳读过，已觉着思玄而辞舒，有皡皡气象，更想知叫王守仁夸成这样的几篇文章是什么样的。

当然知。

他是以诗词文章立世，崔燮却是书教这群读书人的，比都比不到一路上。

祝枝山想起崔燮那号称二十万字的农书，便真心盼着唐寅、都穆、文徵明京，更盼着王守仁看重的李梦阳能立刻加来。

他说着说着，仿佛看见王守仁看过来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怜悯，但那丝绪就像是他的错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王守仁也不辜负他，没过两天便找上李梦阳，直率地问他：“献吉兄可知西涯公的弟，成化二十三年状元崔燮崔和衷？”

王守仁嘴

他说得句句真实，绝不夸张，但跟李梦阳想象的绝世佳文岔了十万八千里。

他原以为那些什么名家笔记不过是之类的文集，书封上那些国监、翰林名师不过是编书的胡乱借了人名加上的。他自恃才冠一世，本不屑看别人讲的制艺套路，曾有朋友要借他看，他还作诗讽刺了那套书几句，令朋友羞愤离去，险些与他断交。

而且崔燮文采也不弱于人。那几篇中试文章确实写得极漂亮，不似时的冲淡靡弱，颇有几分唐代古文大家的质朴慷慨，合他的心意。可惜此人极少写古文，来的都是些时文制艺，中试之后更是沉迷于编撰科举用书，自己只在书中偶尔刊一两段答案或是应试经验之谈。

直到后来投在杨一清门念书，被恩师送了一套，他才知了自己的狭隘——那真的就是名师，是朝廷大臣们对经义的解读。讲义之后还附了针对的题目和答案，让人题目验证自己是否真的读懂了书中容。

他也得跟前辈们一样，学着人分不同剧线，各负责一条或几条线，再和同事们合着收整成书。

他中怀着期待，慨然允诺：“只要崔侍讲相召，梦阳必推却别人，去赴他的约。”说了两句，又想起几位与自己在诗文上志向相投的朋友，问：“可否请边、王二位贤弟同去？还有李伯徵贤弟，他是西涯公之，与崔侍讲必定相熟，咱们一个文会，畅谈诗词文章，岂不闹？”

李梦阳打从朝廷，不，打从成化二十三年那场闱结束，就没少听见崔燮这个名字。在他以才学骄人的人生中，唯有这位五元，只在解试时因遇上老师考官，不能拿着个解元的前辈，能让他觉得自己的文采在对方面前无施用之地。

那些书他应弘治五年乡试时都看过，然后才知前科乡试他为何落第了。

那些答案中就有崔燮的文字，一如既往地利落明快、言简意赅，却没有中试文章里那奔腾痛快的气势，叫人不够满足。

王守仁微微一笑：“不只是见，咱们读书人在一起，不就得谈文章么？和衷兄在乡间新作了许多文章，寄给我的才只是其中极不起的一篇。他有几篇文章实在是足以传世的名篇，布局新奇、容深，发前人所未有。我读之再三，斯可谓国士文章矣！”

李梦阳敛起思绪，问王守仁：“伯安这么问，莫非是有机会叫我见着这位崔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