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叠起信纸，将一端压到烛火上，看着它慢慢烧向自己指尖，在即将燎到肉的一刻，将纸扔到了火盆里。

两人送崔燮到门外，心中都有千言万语要诉，可门偏又有太多邻居盯着，什么也不敢说。

这却只是老夫人一厢愿了。

兄弟们说了不多会儿，崔榷便叫长过去教训了几句，说是崔燮气运太盛，怕他在崔家待久了要压制崔衡的运数，耽搁他娶妻，就不留他在家吃饭了。

崔衡更担心：“我怕新妇门，父亲脾气一时压不住，也这样对她，岳父那里可怎么交待？”

崔衡、崔和兄弟见了大哥，就像老乡见了红军一样，恨不能抱着大哥哭一场，哀哀叹着气说：“自从父亲丢了官，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坏，伤了之后就更能折腾人。亏得空云长能劝着些，不然父亲还担心我们兄弟成亲后夺占他的气运，恨不得我们也似大哥你似的一世不婚。自打前月长离开，父亲的脾气就一天天压制不住，我们兄弟过得好不揪心……”

崔燮安：“老爷也是病中脾气改变，儿女的只得谅，到那天我亲自招呼亲家就是了。”反正人家嫁女是冲他这个翰林，又不冲一个罢了官的从四品参议，有他多请些宾客给亲家充面就是了。

两位弟弟在家乡积累的思慕依恋，这一就冲得差不多了。

他岳父可是特地为女儿请了假，送女儿京成亲来了。万一婚礼或是亲家相会时，父亲脾气上来，再对他们兄弟又吼又骂，闹得家丑外扬……

谢瑛绝不提这事，崔燮心里却有数，崔家祖孙回老宅后，他便借请安亲自去看了看崔榷的脸，问他那位仙人医术如何。

他如今满面红光，声音极宏亮，喊得满院里都听得见。两个弟弟低着不敢说话，老夫人忙叫人来数落儿，把三个孙儿召到院，劝崔燮：“你老吃了些大大燥的丹药，脾气急，你别合他一般见识。等回他的病好了，不吃这药了，人自然也能变回原先那样。”

崔老夫人气得简直要动家法打儿，崔榷只躲在外院，亲自盯着崔燮门，不许人留他。他那两个小儿不敢撞父亲，又舍不得大哥，无奈地说：“我们明日去侍讲府陪大哥吧。”

但不崔榷怎么厌恶长，这场婚事上崔燮才是新郎之外最重要的人。

虽说崔燮和崔榷有杀之仇，毕竟那肉也是崔榷亲生，有父之实，还是别沾了这桩罪孽的好。反正他一个锦衣卫，手里早积了不知多少冤魂，不差这一个。

崔老爷如今对长有了成见，听他问什么都觉得他不怀好意，暴喝：“空云长是当世真仙，不贪金银名利，岂能和那些寻常人相类！若无长的丹药，我早叫刘家那些人害死了！我在乡养病，全靠空云仙师照顾，你当时又在何？现在竟来质疑仙师的本事，当初怎不见你寻个有本事的名医来！”

崔燮看着他们俩那鹌鹑样儿，简直像看见了刚穿到这个世界，不敢跟邻居说一句父亲不慈的自己，倒有些同他们，伸手拍了拍两个弟弟已不再窄小的肩：“你们这一科考中秀才，兄长心中十分欣。我在那边家里设了考棚，李师弟与一位吴中来的祝举人都常在那儿读书，你们有空就过去练习，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