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想起大哥劝他的话，心里一酸，抱着徐氏哭了起来。

可这个前房之却能善待了她儿……

崔衡尤在滔滔不绝地说：“他都是状元了，还是皇亲的先生，我一个童生都没考过的白，他想怎么折腾我折腾不了？他只要不我，我这辈就没前程了。他是为了我好才叫我读书的，等我有了功名，成了家，我就能把你接回去……”

徐氏惊诧了。

这才是为他着想的，真正的亲娘啊。

“他怎么待你这么好？他是不是暗憋着什么坏心？他是不是看你读书不好，觉着你一辈也不了学，才叫你中了秀才才能成亲的？他是盼着你没后吧！”

她已不再年轻貌，也不像在崔府时那样雍容娴雅，衣饰俗过时，脸上、神都充满风霜气息，就像个寻常百姓家的妇人。可她一见着崔衡就上来叫“我的儿”，丝毫不避讳外人，更不像他爹那样恨不得他别现在自己面前。

徐氏又惊诧了。

崔衡虽然悲恸，可心里早把能文能武能上连环画的状元大哥当英雄供起来了，便是生母说他的坏话也不大兴，喃喃地说：“大哥对我好的，供我吃喝，教我练武，还让我好好读书，以后考上秀才就给我结一门不比云差的婚事……”

崔二公如今经历许多教训，也不似少年时那么冲动了。小海京走后，他就坐在那间小馆里，要了杯本地仿制的苍山蜜雪，两盘黄黍柔糕和发糖，心不在焉地吃着，一双只盯着小海京消失的地方。

徐氏悲鸣一声，忽然朝北方跪，行了个大礼，起对崔衡说：“你别再来看我了，我是二嫁之，还给人妾，你认我对你没好。回家你

她这些年也不是不知自己的过恶，不是不亏心，只是她错得已太多太远，想要回都回不去了。她这么拼命为难崔参议，不光是自己被休弃、被家之恨，有分也是怕儿落在崔燮手里受苦，从崔燮最敬的父亲上讨回公。

他拍着大边哭边唱，摊也不要了，拉着二少爷就往黄家跑，快到黄家宅所在那一排却又忽然停，叫他先在外小馆里坐坐，自己回去见夫人。

徐氏心疼地陪哭：“我儿受委屈了！这些年你落在你那狠心短命的哥哥手里，娘想起来就睡不着觉啊……”

不只惊诧，还有羞惭。

虽说云南风俗比京里开通，徐夫人又是他的生母，宅拜见也无碍，可毕竟崔参议这些日清黄册就盯着黄家一家清，与黄家也结了不少仇恨，他怕崔衡受其迁怒。

他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觉得一片心焦，连中的糖都尝不甜味了，生怕母亲有了新家就不再要他了。可就在他等得几乎忍不住要起去闯一闯黄家时，酒馆门外忽然踏来一个蓝袄白裙，上带着俗气的金银首饰的妇人。

徐氏以己，也以他们亲爹度人，觉着崔燮不怀好意。崔衡却听不去了，推开他娘，不乐地说：“娘你别乱说了！我大哥可从来没说过你的不是，他还说你不肯回家，跑到这儿嫁人来都是为了我，不然我还怨你抛我另嫁呢。这趟他让我给爹报丧，也是为了叫我能见你一面！”

“老太爷没了？这才几年工夫！现在崔家是那个心黑手狠的大爷当家了吧，我的公诶，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