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堂院门敞开，大殿中已然坐了许多人。程溏与贺徜站在一堂之后，细细辨看前几张桌旁坐的人。丰氏夫妇同裘敛衣罗齐寅坐在一，皆是面肃穆。祝珣坐着轮椅在旁桌，一素衣神冷淡，遥遥看去竟有几分纪雪庵的样。贺徜前一亮，旋即却皱了眉，低声向程溏：“果然徒有虚名，哪有神医将自己折腾成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模样？”

恍神之间，堂上众人皆已坐。程溏后几人正在议论：“审议长老倒罢了，怎地沈荃和纪雪庵也坐着被审？”顿时有同伴答：“你没瞧见他们连手镣脚铐都未？自是叫他们服了筋散功的药，若不坐，只怕站不多时便要倒了。”贺徜闻言哼了一声，“不过是用了上百年老掉牙的，要是事前偷偷了胡桑果的种在便不会起效，到时候突然发难才叫那些老家伙好看！”

他这厢自说自话，多少叫程溏紧绷的心弦有所缓和。他方才一时未能看清纪雪庵，后却似近乡怯，再不敢抬看第二。此刻微微扯了嘴角，定神举目望去，才见纪雪庵稳稳坐在靠右一张椅上，面无表，并不看向任何人。

此言一，堂中顿时一片哗然。朱离山上一回打开山门还是四十年前，江湖中多的是后辈一次见识千言堂，心中难免疑惑就算五位审议长老决定了纪沈二人的生死，难还能在众人面前将他们杀了不成？恰同桌便有人不解发问，另一个上了年纪的侠客抚须叹息

程溏心中微定，暗前有伍敌作证，后有无息老人压阵，想必便是千言堂也不敢再为难纪雪庵。堂上有一位审议长老站起，了手示意殿中安静，才拱袖：“今乃千言堂开殿最后一日，亦请诸位英雄侠士畅言议事。待到午时，吾等便要将这些天审议所得的终论告诸武林天。”他方说罢，旁另一位长老跟着立起，正：“千言堂并非江湖衙门，吾等只为审议无权行刑，无论今日得何等终论，皆是为了公二字。千言堂广纳千言，公自在人心，众意难敌，自可替天行。”

程溏贺徜二人日夜赶路，终于在三天后抵达朱离山。千言堂开门迎众，任何人都可以抒发己见，却不可能无休止地议论。明天便是最后一日，五位审议长老将得一终论，决定纪雪庵与沈荃的命程。

太阳初升，投宿在山脚镇上客栈里的武林中人结伴往千言堂行去。贺徜穿得一贯邋遢，腰间歪歪斜斜挂了一把不甚起的短剑，程溏照旧扮作他的仆从，混迹于众人，毫不引人注目走至半山。

第二十六章

较。”

因是最后一天，五位审议长老齐聚堂上。凌云山庄庄主伍敌虽已请辞，今日亦在其列。沈荃坐在另一，面如金纸，不时抬拳掩住低咳，显然先前为祝珣笛音所致的伤仍未痊愈。程溏的目光忽然落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面上，却见他神蔼然，双目平和如，虽从不曾谋面，却叫他一认此翁正是隐居合霞山的纪雪庵之师无息老人。

程溏此刻无心再与他打趣，目光焦灼望向堂后。片刻之后，只听得殿中一片动，便见数人缓步踱殿堂。程溏只觉中一颗心砰砰乱，直震得他晕花，看见纪雪庵一个模糊的轮廓，却看不见他的神，一抬手，才发觉眶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