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气说得急了，抢起茶杯灌几。程溏微微垂双，遮去目中讽刺神。四十年前，江湖始终为名门所把控，朱离山千言堂，也不过虚名罢了。年轻人听得发愣，问：“这回大伙儿又要上千言堂，可是与前阵七大门派在天颐山剿灭教有关？”

年轻人目瞪呆，：“小弟听闻韦行舟乃纪大侠亲手所伤，擒获他纪大侠居首功，为何却变成是纪大侠放走他？”那姓张的摇摇，“小兄弟还是太年轻，不明白人心险恶。此人徒有侠名，其实残酷冷漠，行走江湖全为一己私，从未为武林大义过一件事。只不过他功夫，又是无息老人之徒，世人才不敢枉加议论。如今他已被玄铁链锁在千言堂中，终可还武林一派公正清平！”另一人笑了一笑，略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纪雪庵喜好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从至尾一直有个少年跟在他边，原来却是教中人。沈荃当初不也貌岸然，大约纪雪庵亦与教早有系，他放走韦行舟才不奇怪，兴许之前未将那一剑杀了也是这个缘故。”

一桌人面各异，议论纷纷，旋即爆一阵龌龊大笑。程溏抖如筛，面惨白，十指着新添的茶杯几乎嵌陶中。对面贺徜闲闲挟了一粒五香豆到嘴里，嚼得嘎吱嘎吱，漫声劝：“和这些人置什么气？虎落平阳被犬欺而已，若在从前，他们谁敢在纪雪庵跟前放一个屁？老瞧着你胆可比他们大多了。”

那张姓大汉笑，边另一人接过话：“小兄弟说得不错。正剿灭教，自是大快人心一事！只不过，此战正亦是损失惨重。常兴门常门主已昭告天，千言堂再现江湖，主要是为了与诸位英雄商讨两个人的场。一人为捕风楼楼主沈荃，此人将捕风楼粉饰作正名门，实则与教暗通款曲，勾结多年，实在其心可诛！另一人则为无息老人唯一传人、昔年名满江湖的纪雪庵纪大侠！”



桌上众人听得一阵激动，疾声追问，谁也不曾注意到墙角一桌坐着一个少年，打翻了茶杯在地上砸了粉碎。那人卖足关，才不紧不慢：“试问纪雪庵有何罪名？其一，去年秋天青浮山万家珍榴会，一些正弟为教妖术所纵，不由己，纪雪庵却不问敌我，仗着剑术，伤了不少人。其二，天颐山上，他再次向七大门派的弟大打手，这次竟没留一个活，教兰阁外十余条尸首皆可为证！其三，教教主韦行舟乃此战最为重要的人证，却由纪雪庵亲手放走，正英雄自然拼命阻拦，竟又被纪雪庵杀伤数人。此人恶行累累，正邪莫辨，不将其真正目的审个明白，实难平天人心之恨！”

程溏自稳住声音，死死盯着桌角，“我没有生他们的气，是我累他名声，是我害他至此，我如何生别人的气？我明明说过，不愿叫他成为第二个武君。但现在……我却连站起来将那些人的嘴堵上也不能！”贺徜喝了酒，懒洋洋：“当然不能啦，你去又于事何补？哪怕真的到了那劳什的千言堂上，你掏心掏肺讲真话，不愿信你的人本不会理你。”他将筷拍在桌上，砸桌面两印，不耐烦：“老最烦那些满正大义的畜生，作恶便作恶，当婊还要立牌坊，唬三岁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