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溏忽然又开：“我为了逃避痛苦，竟忘了这件事。阿营为何要偷碧血书，他与我一样不能修习功。我回到兰阁的那夜，他桌上的笔墨尚未。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应该想到，他——”“他将书上的功夫誊抄来了？”纪雪庵吃惊问。程溏原本也只是猜测，听罢此言，双却慢慢绽光亮，重重：“阿营被抓去天颐后什么也没说，后来又中了毒……连韦行舟也不知，阿营极有可能在兰阁留了碧血书的复本！”

商议完毕，桥生不多语，声告辞，形便在夜中掠去不见。时候不早，纪雪庵与程溏也不再逗留，回到祝府后略整行装，留一封短笺知会裘敛衣等人。翌日天未亮，二人悄悄离开桑谷，跃上背向兰阁而去。

程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桥生在一旁皱眉：“若能找到碧血书复本，七大门派用不着再各怀心思，对付青阁也多几分把握。但你并未亲见过二少爷誊抄，万一是你错……”纪雪庵冷淡接：“从桑谷去天颐本就要经过兰阁，不过稍作停留，连绕路也算不上。”桥生吃惊：“你要去天颐？”纪雪庵冷声反问：“没有沈荃准许便去不得？”桥生咬牙：“罢，我与你们同去。”

第二十一章

此言既，莫说纪雪庵与桥生，连程溏自己也吓了一。种种蛛丝迹曾一度被他遗忘，但回想起来不仅历历在目，竟如在心中揣摩翻了许久。烛火微微晃动，阿营搁笔对他笑，鼻端嗅到还未散去的墨香，泛黄书册上画了一幅青年的小像。这些片断太过真实，绝非他的臆想或错构的记忆。忽然肩上一重，程溏回过，对上纪雪庵了然的目光，“我们去兰阁罢。”

那些若隐若现的不快终于寻到答案，长久以来纪雪庵不屑一顾的绪，如今叫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嫉妒沈营。从程溏第一次在昏睡中唤那个名字起，明知二人不过只是朋友，但他越来越难以容忍，程溏心中一角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纪雪庵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死人，这句话却终归不能说。

从桑谷至兰阁，绕开那个悬有瀑布、有暗的深潭，又回到当初祝珣给纪雪庵指的路上。大中央以巨石为界，向东北是桑谷，往西则是兰

滋味在心煎熬，却只能拼命压制。此没有能让纪雪庵发怒火的对象，更不能再随意引得血寒蛊发作。他恨极韦行舟，心中疼痛不及程溏当年所受的一分，将来却要十倍百倍地还给韦行舟！但纪雪庵更有一难以言喻的愤怒，向着沈营，夹杂着新仇旧恨一齐涌上的怨气。他知程溏将沈营看得极重，甚至心怀歉疚，他为他千辛万苦逃离天颐山，他为他在江湖奔波两年，他为他重回故地一心复仇。纪雪庵当然也知，若没有沈营，不会有今日的程溏，甚至没有那场变故，他本不会与程溏相遇。

桥生得武君斩云断雨刀真传，又通承阁隐迹暗杀的功夫，若与纪雪庵联手，称得上如虎添翼。他转看了看纪雪庵与程溏，思索：“兰阁离天颐不远，正是教耳目最为集中之，三人同行难免引人注意。程溏脚力最慢，却又不得不去……这般好了，我先行一步，也可引开些承阁的人，你们尽快赶来便是。”程溏自没有异议，纪雪庵亦：“那就如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