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营!”他的话却被猝然打断。纪雪庵与桥生一齐回,只见程溏瞪大双目,面白如纸,“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了!不是那个人……是武君……是碧血书!”他一句话先后提及沈营、武君和碧血书,恰是桥生最关切的人事,不由急问:“你想起什么了!”
看来旧事重提并非巧合,沈荃与桥生之间果然生嫌隙。纪雪庵冷冷:“既然是捕风楼的事,你现来寻我是何意?”桥生盯着他:“我不信你不明白我说什么。若楼主只是记恨我欺瞒世,演一戏来警告我便也罢了。他在此时将我调离,分明已打算放弃承阁,往后正凭何再来制约教,恐怕无人知沈荃的打算!”纪雪庵目光灼灼,“你可想清楚?今日这番话,足以叫沈荃与你彻底决裂!”桥生苦笑一声,“这些年我潜伏于承阁,生死,但沈荃从未真正信我。也是难怪,我私心太多,一为报父亲的仇,二来……我自愿接近教,也为了——”
程溏呆呆看向他,竟突然了起来。他面上神如遭雷击,似回想起一件极为可怖的事,连连摇。纪雪庵慌忙拉住他,“小溏!”程溏浑颤抖不止,中发模糊不清的声音。纪雪庵紧紧抱住他,凑近他的唇畔,才听见他喃喃重复着四个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人都未再刻意提起今夜大祠堂的那个年轻人,程溏心知纪雪庵不迫,暗自激。圣泉空中漂浮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他深深了气,脑袋渐渐放空,先前因苦思冥想而生的痛不由减轻许多。旁纪雪庵的手轻轻覆在程溏的手背上,他没有睁,心中的念却与那人一模一样,只愿此时即成永久。
他拖回自己的畔。他许久不曾笑得这般轻松,开说些俏的话。纪雪庵哼了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翘起,“反正这个跟班主意大得很,即使不许他去,他也会偷偷追上。”
桥生心急如焚,但见程溏神异样,却不敢再言刺激。程溏慢慢站直,一手挣开纪雪庵,各看了二人一,似已镇定来,开:“我之所以瞧那人面善,却是因为当年曾在一本书册上见过武君的画像。如今回想起来,大约那本册便是碧血书。”桥生听得目瞪呆,“你怎么知那是碧血书?这件事,又怎么与二少爷扯上关系?”
静好一刻却终被人打破。纪雪庵坐直,看向停落在台上的不速之客。桥生站定,冷笑一声,“打搅二位了。”纪雪庵皱眉:“荼阁被灭,韦行舟必问其由,你怎能在这时离开承阁来这里?”桥生沉声:“我不过是听命行事,楼主吩咐我今夜赶来桑谷,原来是有这样一场好戏等着我。”
程溏开怀大笑,笑声被晚风散,与早暗香漫延成一片。路旁屋宅渐少,二人不知不觉间,竟行至桑谷圣泉重地。门看守的护卫识得两人曾被祝珣领来此,未加阻拦。足幽径狭窄,旁了小灯,朦朦胧胧,与温泉的袅袅气晕杂在一,宛如闯仙境。二人凭记忆走到并池前,坐在台之上。程溏轻轻叹了气,“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你在桑谷多待几日。荼阁一役损耗太多,你的息尚未全然恢复。另外这次回来,还不曾请祝珣仔细替你诊脉。”纪雪庵神复杂,“桑谷玉碎裂,我还未告知祝珣……这件事,实叫我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