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说完，便听见柳至一笑，面向常季风等人：“常门主，伍庄主，你们可觉得他面善？不错，他的眉目与当年武君几乎一模一样！屏洲倪家恶名远扬，连唯一的幼女也飘泊江湖，最后却落至我小峦山，嫁与一个仆，生一名男婴。此人的份，正是武君的亲外甥！”

众人一片哗然，说话的却是小峦山家主柳至。纪雪庵扭去看他，再也忍不住冷笑一声。四十年前武君大会究竟发生什么，已是死无对证，但一年后七大门派掌门齐聚首，定武君之罪，在场却有不少人亲历。沈荃终于开：“哦，柳家主这么说，看来绝非人云亦云那么简单？”柳至一声自然，一把将旁一个低着的年轻人拉起，“贤侄，你且将那事说与诸位听。”

柳至拍了拍年轻人的背，叫他但说无妨。年轻人了，“此事约摸发生在十余年前，我那时不过七八岁。我也不知武君如何来到小峦山，他寻到我，自称是我的舅父。自我懂事起，母亲便告诉我屏洲倪家曾有一个逆，欺叛武林正，酿成惊天悲剧，更害得倪家家破人亡，连累母亲孤苦飘零……舅父、那人说他寻找母亲多年，终于找到我们，将一功夫传与我。我心中十分害怕，连忙告知母亲，母亲便将那人骂走，叫他不要再来害我们……后来的事，我便不知了。”沈荃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武君将一功夫传与你？那你可曾亲见过武君那一双斩云断雨刀？”年轻人愣了愣，“我那时年纪小，记不清了……母亲不许我再见那人，他最后也离开了小峦山。”

那个年轻人慢慢抬起脸，长眉漆目，五官生得俊秀，但神间却一派懦弱畏缩。众人一时摸不清脑，惟有常季风伍敌等极少数人倒了一冷气。年轻人受惊地低，怯声：“四十年前，武君并没有死。我年幼时，曾经见过他一面。”他不过二十来岁，武君若死在当年，怎么可能与他见面？堂中渐渐响起疑问，程溏却轻轻咦了一声。木槿夫人扭看他，问：“小溏，怎么了？你认识这人？”程溏摇摇，却蹙眉：“他……我曾在哪里看见过他。”

程溏听得有些发愣，双目直盯着年轻人的脸。木槿夫人察觉他的心不在焉，追问：“小溏，你好好想一想，究竟在哪里见过他？”程溏蹙眉思索，努力抓住脑中闪过的片断，忽然脱：“兰阁？”裘敛衣啧了一声，“我还以为兰阁净人！这人虽然面孔生得不赖，却无半气神，断断算不得人。”丰华堂皱眉：“若他当真兰阁，难这一认亲

底是谁？”伍敌双目圆瞪，“你！”却又有人起讽：“罪魁祸首分明是屏洲倪家，其他门派不过受其连累。当年武君与无息老人交好，纪大侠可莫要因此徇私。”

武君自四十年前再未在江湖上现，今日大祠堂之中亲见过他的不十人，但看常季风与伍敌等人无比震惊的模样，柳至所言大约不假，也不似提前与常兴门和凌云山庄串通一气。众人面上皆惊疑不定，若武君未死，如今可还活在世上，岂非成了四十年前那桩惨剧的唯一见证人。沈荃抬了抬手示意堂中安静，扬声问：“你说无凭，不过是长得与武君有几分相似。除非你告诉我们，武君何时来找你，找你什么，之后他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