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庵不由自主扭去看程溏，他在世上见过最执著韧之人，便是程溏，程溏却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屋中众人皆盯着纪雪庵，但惟有程溏中仿佛除了纪雪庵，再也盛不一丝多余风景。沈荃似是瞧纪雪庵心中松动，轻声开：“无息老人奔波半生为武君正名，只苦于没有证据。碧血书的秘密即将大白天，机会仅此一次，纪大侠难愿意放过？”纪雪庵转过脸冷冷看他，“师父追查武君大会时教尚未蓄势待发，动摇七大门派基也不甚要紧。如今武林局势却摇摇坠，如何能同日而语？”沈荃微微一滞，却听纪雪庵淡声：“我若给七大门派写信，捕风楼可确保他们以最快之速赶来天颐山？”

自扇耳光？何况，若七大门派独传功夫的压制之法公布天，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不提，正各世家必将重新列位，掀起腥风血雨。捕风楼当真打的好主意，天大乱，坐收渔翁之利。”沈荃缓缓一笑，迎向纪雪庵冰冷双目，弯唇：“武林太平过久必乱，乱世英雄再一统江湖，无人能成就千秋万代的伟业，这种理，纪大侠还需在说明么？不论你我，还是区区捕风楼，皆不能改变什么。至于七大门派肯不肯，我们倒不妨学一学教如何对付桑谷。”

他收敛住冰冷气焰，屋中剑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众人皆放松来。沈荃走回屏风前，却听纪雪庵：“

一旁丰华堂和阿川早就听得目瞪呆，捕风楼名不虚传，沈荃连陈年旧事都一清二楚。纪雪庵冷冷反问：“学一学教？”沈荃却似听不他的讽刺，微微一笑：“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也不易，只缺一人证词，好迫得七大门派逃避不过当年之事。这人在武林中的地位自然低不得，不然被一掌拍死，又有谁来理会？纪大侠，令师无息老人当年追查武君落及七大门派正手失踪的，捕风楼正是家父主持。这个关键人本来由无息老人来当再合适不过，但他老人家隐居合霞山，何必拿尘俗旧事打扰他？而纪大侠乃无息老人亲传弟，武艺绝，名声赫然，对当年之事知得不少，如今又深陷阵中，岂不更合适？纪大侠，你以为如何？”

沈荃的话，竟是要纪雪庵面令七大门派自揭疮疤。纪雪庵听得微微恍惚，他行走江湖十余载，虽被尊称一声大侠，但他冷孤傲，从未涉世过深。对于沈荃的话，他并不畏惧担责，亦没人敢真正迫他。论起来，无息老人吩咐他调查青浮山珍榴会万家之事早就尘埃落定，若非为了带回程溏，他或许本不会远赴天颐山脉。太平也好，大乱也罢，他独善其的本领足够，其实于他又有什么系呢。敢不敢，要不要，都不重要，全凭他心，想不想。

言之意，竟已同意。沈荃大笑一声，展颜：“这等犬小事，捕风楼还是得来的。”纪雪庵不再理他，径自坐回椅。他捧起侍女新奉的茶，轻轻呷了一。雪洗武君之名是师父的心愿，覆灭教是程溏的执念，他从前以为自己寻不到执著之事，但替在乎关心的人完成愿望，难不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因为他知，若有一天他陷泥潭，这两个人决不会将他抛。纪雪庵受到旁程溏的目光，却还记得自己摆着脸生他的气，不肯回看他一。但茶，似乎却连心尖也一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