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一回到那个冰天雪地的夜晚，程溏伏在他，以为他睡着，哭得好像天崩地裂。原来他当时也哭得这么难看么，黑夜之中见不到的神如今重现。纪雪庵抖个不停，视线摇晃模糊，连耳边也响起嗡嗡回声，嘴角却弯起难以察觉的弧度。还是这样好，眉皱着，鼻发红，泪乱七八糟糊了一脸，脏兮

祝珣面上血刹那间褪得净，桑谷三长老气得满脸通红，却说不一句反驳之言。纪雪庵又转向沈荃，冰冷：“你果然知我中蛊之事，又能轻而易举得桑谷，看来那个承阁首领便是捕风楼十七暗卫之一。”沈荃微微一笑，并不否认。纪雪庵冷淡神间尽是嫌恶，“桑谷玉本不是捕风楼的东西，你又凭什么敢主还给祝珣？”沈荃轻声笑了一，言语中充满恶意，睛瞄向程溏，“弟弟的遗，哥哥的难不能接手么？”纪雪庵飞快接嘴：“它亦不是沈营得来，不过是寄存在他上。”沈荃哈了一声，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照纪大侠所言，桑谷玉只能属于程溏了？可惜他也是偷来的。教、程溏和在，得来宝玉的手段皆不光彩，纪大侠实在偏心得很。”

纪雪庵却不再理他，回对发愣的程溏：“他们没人得到桑谷玉，我也不要，只剩你。我问你，这块玉，你打算如何置？”程溏无措地摇，似有迷雾在前蒙住，看不清纪雪庵的神。纪雪庵，冷冷：“那好，我替你置。既然沈营已死，桑谷玉于你再无用途，我便替你毁了它。你想我将它砸碎，还是用力碎？”

好似心湖的破冰被一击震碎，纪雪庵浑重重一颤，再也控制不住。偏偏眸中透狠戾之，丹田如连绵针刺，本聚不起一丝真气，惟有狠狠扬起手臂。程溏猛然扑上前，死死握住他的手掌，掌心玉的棱角同时撞疼两个人，一齐摔落在地。纪雪庵咬牙转过脸，却看见程溏泪满面，泣不成声：“不要……我错了……不要砸……雪庵！”

程溏瞪大双目回不过神，祝珣在后痛声叫：“不要！”木槿夫人与丰华堂面面相觑，若纪雪庵只因与程溏决裂便毁去这件绝世宝，未免太任妄为。桑谷玉摊在纪雪庵掌心，要它被毁不过一瞬功夫，当真易如反掌。桑谷长老恨不能扑上前去，又惟恐将宝玉撞落在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纪雪庵掌中，纪雪庵却只等着程溏的回答。

：“纪大侠莫非气糊涂了！我桑谷的宝，何须他人手？若是纪大侠不愿佩宝玉，大可以上归还。”纪雪庵却转冷冷：“它的确曾是桑谷宝不错，但当初亦是桑谷亲手将其送至教。”陈长老声：“何谓桑谷亲手奉上宝玉，难不是教以谷主之为质，用卑劣手段才迫得桑谷失去宝玉？纪大侠不知谅桑谷丧宝之痛便也罢了，莫非还觉得教有理不成？”纪雪庵抬看他，冷声：“只可惜桑谷与教之间从来不不净，谁知交桑谷玉究竟是为换回祝珣，还是为了遮掩过往的丑事。”

大堂中鸦雀无声，甚至无人敢用力呼。纪雪庵背脊得笔直，如泥塑，程溏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众目睽睽之，他向纪雪庵慢慢走近。纪雪庵压抑的呼和寒战紧绷成僵的姿势，却听程溏颤声问：“雪庵，你在发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