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众人皆沉默不语。纪雪庵的手指在自己心，冷声：“我……”另一只手却被程溏暗中了一。他中血寒虫之事，想来丰氏夫妇尚不知，便住不语。但此事岂不矛盾？韦行舟费尽心机令他中蛊，桑谷正是克星，怎会就此放过他们？除非桑谷当真是敌非友……抑或韦行舟确信无人能解血寒虫。他冷笑一声，无论哪一件，都要命得很。对面丰华堂叹：“总之程兄弟抱恙，雪庵先安心陪他养伤。桑谷与教之事，我与南香会替你们留心。”

他搁笔，拾起方递给一旁侍女，转向纪雪庵和程溏：“我新开了一张汤剂，对除去程公寒气大有益。不过并非服，却是将煎成的药汤灌浴桶，在其中浸浴半个时辰。”程溏微笑谢过祝珣，“其实我自觉已好得差不多。”纪雪庵一言不发，只将他的袍衣襟拉紧一些。

祝珣淡淡笑了一，告辞离开。待到午，侍女果然搬来浴桶，拿湿布垫手抱起药罐，倒药汤。纪雪庵试过温，才屏退人唤程溏浴。他脱自己外袍，将屋中炉火烧得极旺。程溏发髻梳在脑后，墨绿药汤之上，只一段雪白脖颈。纪雪庵

如此将养十余日，祝珣重新替二人诊脉。纪雪庵的血寒虫仿佛有所应，在这等静好日也不来作乱。祝珣翻遍谷中医书，仍寻不到驱虫之法，只能在方上益求。程溏上外伤已愈合，近日睡得安稳，不再喀血息，但手足冰凉面青白，仍受寒气侵之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近年受伤无数，又不曾好好恢复，早就摇摇坠，如今一并爆发来，自然好得极慢。所幸祝珣耐心得很，外敌既然捺不动，他便不慌不忙就班调理。

正如丰氏夫妇所言，十余天过去，桑谷仍是一派太平。众人虽心生防备不敢松怠，日却如同枝悄然绽开的新梅，透一种韧从容之。祝珣每日午后回到府中，与丰华堂琴笛合奏，木槿夫人泡得一手好茶，袅袅气着悠扬乐音。纪雪庵倒不常与他们一，在床摆好矮塌炉，拥被将程溏抱在前。

程溏思索片刻，半晌才：“我在教只待过兰阁和天颐，不曾接过丝毫与桑谷相关的事。但我听说，荼阁倒与桑谷颇有些渊源。荼阁制毒，桑谷医人，却素来井不犯河。直到我桑谷……”他言又止，其余三人皆目不转睛等着文。程溏脸上没有一丝血，低声：“桑谷与教同天颐山脉，不亲临其境，绝无法想象竟是天上地的区别。教诸阁莫不建在峰苦寒之地，桑谷却占着谷温泉之乡。试问你们若是历代教教主，可会睁睁放过这块嘴边的肉？”

不了。可是今天早晨回来，桑谷左近明明痕迹犹存，却全无异动。好像、就好像教吃准你们来了桑谷，反而退兵不再追寻。”纪雪庵紧紧蹙起眉，“你的意思是，桑谷难与教并非敌对？”他说得宛转，言之意却谁都明白。木槿夫人面肃穆，却摇：“我虽相信祝谷主，但谁知那些长老之中是否有人打别的主意？桑谷与教毗邻近百年相安无事，谷中众人通医术却不擅武艺，明明教轻而易举便能摧毁此。”纪雪庵沉片刻，却仍是摇了一，却转过脸问程溏：“程溏，你可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