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缓，苦笑：“那人便是韦行舟，但他生得貌，我们只当是未曾见过的兰阁弟。正不知所措，却听韦行舟厌恶，兰阁如今愈发无法无天，竟容得这等顽劣弟。他这么说，手便立刻将我们捉回兰阁。师傅战战兢兢，大骂我们二人。韦行舟听闻我们素来不成，不耐烦起来，命师傅考我们一考，若不叫他满意，便脆杀了。我虽然害怕得要命，但兰阁本来就常有弟死伤之事，只当自己逃不过一劫。谁知、谁知师傅吩咐的几桩功课，我竟然都完成了。最后便是施展魅功，我从未试过，更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修成。那个被我挑中的侍女一脸怜看着我，叫我几乎要哭。一时间，年幼时娘亲模糊的影浮上心，韦行舟却已经站起来，目不转睛看着我，命我叫她撞自尽。我、我――”

纪雪庵听得吃了一惊，“那人、那个阿营，却没有修成魅功么？”程溏摇摇，缓缓：“我当时却不奇怪，我们这般偷懒，合该练不成，只有我才是异数。离开教之后，我翻阅了许多关于魅功的典籍，读过从前图贺国的舞姬是如何修习魅功，才知我算是歪打正着，也渐渐明白过来，阿营果然是难以练成的。那些舞姬看尽红尘百态，心里却有一份常人难以比拟的超然，故而兰阁刻意挑选心思纯净的少年人修习，便是此故。阿营心中有恨，彻骨仇恨，即便资质再众，却始终达不到施展之际那一刻的

程溏牙齿格格作响，再也说不去。纪雪庵抚着他面无血的脸颊，低声：“程溏，不是你的错。”程溏摇了摇，重重了几气，才：“那是第一个死在我的魅功之上的人。地上全是鲜血，韦行舟却抚掌大笑，师傅也不敢置信，对我刮目相看。我简直要发疯，又累得倒在地上，只晓得抬去找阿营，用神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阿营走过来抱住我，目光中没有一丝厌恶或惊恐，只有一如既往的坦。师傅似是极为不安，窃声与韦行舟说话。我那时只当自己莫名其妙开窍，还不知旁人的速成之法会要人命。韦行舟转过脸，竟对我笑了一。他生得俊，我却不由自主发抖，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肆无忌惮向我吐信。他又瞥了阿营，这人便杀了罢。我拼命喊着不要，韦行舟走来将我抱起，已然走到门，忽然又转皱眉向阿营，我记起你是谁了。不知什么缘故，大约他还有些忌惮捕风楼，留了阿营命。我一直勉撑着神，那时终于昏过去。”

纪雪庵听得吃了一惊，“那人、那个阿营，却没有修成魅功么？”

，只将他手握得更紧一些。程溏慢慢平静，脸上却无比怀念心酸的笑容，“我直待认识阿营，才知兰阁是什么地方，那个堪比神明的教主是什么人，才发现我原来的日几乎称得上无忧无虑。那几年，竟是我在兰阁最快乐的时日。我与阿营皆修习魅功，却长极慢，最后连师傅也不愿再教，正中我们怀，每天跑到山谷中尽嬉耍。但便是那一天――”程溏蓦然打了个冷噤，声音微微发抖：“那一天，我与阿营在河滩边打闹。阿营从前只学过些劣功夫，尽数教了我，我们便常常私比试。我们二人兀自又打又笑，阿营却忽然噤声，我抬起，只看见有一个少年骑在上，皱眉冷冷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