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掌一个偌大的国家,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公公,你说皇叔什么时候从南境回来,已经去了好几个月了。”赵景伶卧在榻里恹恹。
泪砸到了寒玉床上,顷刻间便变成了冰珠。赵景伶慌乱地用袖抹了抹泪,有些勉地笑了笑,轻声:“皇叔你是不是在与我耍脾气。是不是想听我说心悦你。那我可、我可要说了……景伶喜皇叔,心里只有皇叔一人……”
凉的,变成了他的皇叔。可是为什么他怎么、怎么,都不能将对方的手呢?
夜里睡觉,上半夜总是辗转难免的。半夜恍恍惚惚梦后,总能梦见他的皇叔拥他怀的画面——骑时、批奏折时、喝酒时……他不自觉地往对方怀里蹭。醒来后,却又发现是一场空。边空无一人,即使是在日里,刺骨的寒凉也不曾放过他。
夜,乾宁宮。
“皇叔,这把长命锁,真漂亮……景伶一直乖乖地把它在上。”赵景伶声音逐渐哽咽,“我听说……城南又有庙会了,皇叔你醒过来带景伶去吧。这次我一定、一定不任,不乱跑了……我会一直、一直很乖的……”
那夜他又了梦,却是梦到了与平日不同的场景。
迎亲的队伍最终在王府门前停。皇叔他了,轻轻地扶着他从骄里来。他们分别牵着红绸的两端,往厅中走去,红绸的中间是一个大花球。
总有人不安分守己,虎视眈眈。近来漕运的事,又让他心力交瘁。若非他手里还有赤卫军,恐怕那些人,会更过分吧……宋副将将赤卫军的虎符交给了他,这也是赵殊的意思,四十万大军,任他差遣。赵景伶算不过来他这一辈,赵殊给了他到底多少东西。只是不有多少,他都再也还不清了……
赵景伶望着赵殊良久,即使他心里早已知,对方再也不会回答他任何一个字。他还是,万分难过。
宾客大都是些他不认识的人,他认了朱太傅。朱太傅朝着他笑了,十分慈祥的样。走到里,他才瞧见他的母亲,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母亲还是那般年轻动人。
赵景伶偏过望了望苏公公,盛着雪梨汤的碗从赵景伶手中了去,碎了一地。“今天是什么日……”赵景伶轻声。
赵殊离开的第一个月,赵景伶不问朝事,神恍惚。可再往后呢,他知他还有无数的责任要担。皇叔将大越托付给他,他又怎能,再让他失望呢……
“皇上……”苏公公叹了一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景伶病了,咳嗽了好几日,苏公公给赵景伶送来雪梨汤。
“廿九了……你去吧。”赵景伶无力地摆了摆手,说。
“四月廿九。”苏公公说着。
该拜天天地了,他有些紧张地抓紧了红绸。
梦里,他的皇叔穿着鲜红的喜服,骑在那匹名叫“疆瑜”的儿上。他剑眉星目,姿态雍容而沉稳,嘴角带着丝丝笑意。而他自己,则坐到他后的花轿中,穿着同样的喜服。红盖是没有的,自然是没有的……
“皇上您清醒些……仗已经打完了,王爷,不在了啊……”苏公公悲哀又无奈地说。
“皇叔那么骁勇,总能打了胜仗回来的吧……”赵景伶望着窗外重的夜,声音飘忽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