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怨不得季怀直如此想。这折虽是通篇的褒扬夸奖，对治之策却谈之甚少，一看就是没将薛宁提的方案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说，但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去治，想想也知不可能，他便让陈昌嗣以巡视之名，带着薛宁去沿河的州县、实地考察一番，若是真能提什么治方案来，也是好事。

陈昌嗣于月前离京，他此次行的目的有二：一是巡视北方、查访各地官吏，二是带着薛宁沿河考察一番。

后者才是季怀直让她去的主因。

直到三个月后……

今年夏天，开州一段的堤坝被河冲决，所幸及时堵复，损失有限。

好事成双，开州又送来奏报：韩国公义女薛氏献一治良策，如若依法行事，沿岸百年安稳无虞。

不过……

呵！一步是不是就该换皇帝了！

但那上报的数字也已足够让季怀直警醒，若是薛宁真的于治一上天赋异禀，那便真的不能因为年龄之故，让她在京中消磨时光了。

他自觉不是那等清之士，溜须拍、阿谀奉承，可谓是极其熟练，脸厚度更是令无数同僚叹为观止

季怀直瞅着前的这份铁画银钩、几乎可以被当作书法作品裱起来的折，嘴唇动了动，勾了一抹冷笑――

崔衡上书请辞的事，对季怀直来说，实在是一桩好事。是以他虽然对崔衡以此为要挟、请换皇后的举动多有不满，但用朱笔写完那个“准”字之后，倒是瞬间神清气。

【陛今一意孤行，以致朝中言路阻，臣忧心如焚，然别无它法，深有负先帝重托。微臣如今老迈已极，数月忧急之，实是残躯难支，望陛准臣告老之事。】

不少，都比先前开朗了许多。季怀直见状，倒是大安。

等这旨意传到开州知府耳中之时，这位知府真真是一血来，险些以死谢罪。

第26章辞职（周日）

不求立妃，直接要求换后了？！

并又对人在开州的陈昌嗣了旨意，命她不必继续西巡，就地征调民夫，等农忙一过，便着薛宁的方案来挖沟修渠。

这位崔老爷混迹官场多年，把种种邀功诿过的“为官之”摸得透透的，季怀直早就看他不顺了，但毕竟是先帝留的辅政大臣，抓不到大的把柄之，季怀直也不好的动他。

在早朝上空前严肃地表明自己并无立妃的打算之后，倒是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收到过类似的折。

况且有陈昌嗣带过去，也不怕当地守官慢待。

季怀直手中的朱笔微动，不多时，一个朱红的“准”字便落纸面。

季怀直对这位知府的想法兴趣不大，径自提笔――韩国公义女薛氏献策有功，特封南乐县主。

季怀直看完之后，眉一挑，脸上的冷笑也略略回温：崔家的这位老爷是在用辞职威胁他？

季怀直看着开州知府折上透的态度：是没有慢待，但这夸得天花乱坠，字里行间的谄媚都快透纸而了。

――也不知是在同韩国公拉关系，还是要讨好带人过去的陈昌嗣。

季怀直神冰冷地扫过中间大段引经据典、看起甚为有理的论据，视线顿在了最后那段话上。

这老爷主动请辞，可是省了他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