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蝉脑中混沌了,只能愣愣地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虽顽劣狂傲却也温柔贴的师兄吗?他半张开嘴,咙中
睡去。梦里花开,阳光明媚。
他顿时明白了,任凭屋中央的火炉把炉烧得,却依旧觉得周冰冷彻骨。
若说前尘种种,有何留恋之?也许就是这经阁中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冬夜。闻着淡淡的墨香,烤着炉火,听着风声,一夜又一夜,安宁温,静好如画。
“我……我不甘心。终南上,为什么就单把一个金云捧上了天?天资过人又怎样?难后天的勤勉就不能弥补吗?同为终南弟,你我为什么就必定要一生一世屈居于人?”师兄扑上来,隔着厚厚的棉被牢牢抓住他的肩,“小师弟,师兄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套心法我实在参不透,三天,不,两天,两天后,悟通了心法我就把它放回去。旁人只是谁把香炉挪了地方,绝对不会疑心的你我上。小师弟,你听我的,就两天!”
他傻傻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这一生都不曾有这般漫长。师兄结束了调息,缓缓睁开,正对上他圆睁的双眸。
那晚,经阁之,照旧炉火通红。他用棉被把自己紧紧裹住,如往常般闭上。被的手却用力抠着手背,告诫自己不要睡去。半晌过后,几声轻微的响动,熟悉的异香幽幽钻鼻中,似檀非檀,似麝非麝,闻之但觉心神宁和,顷刻间便如忘我之境。
那样能说会的师兄,刹那间,除了一双躲闪的,竟答不了他一个字。
他霍然睁开,师兄正闭目打坐,膝放着那卷他时常翻看的古简,古简旁是一只小巧致的香炉。
那年冬季临近尾声时,库房里丢了一只紫金香炉。那是承自上古的遗。炉上扭曲的铭文说得分明――取自昆仑,铸于蓬莱,收于终南。韩蝉曾经听师兄们闲谈时提到过它。据说,此有神通,运气打坐时,燃炉的熏香,会有事半功倍之效。于修行人而言,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
无心听得这一句,心莫名一。他想起在经阁守夜时,第二天一早总会闻到一异香。师兄告诉他是梅花的冷香。可是,映旭峰上压没有梅树。
人们在库房上搜了个遍,却还是寻不见这只香炉。掌教闻讯而来,脸甚凝重。师伯师叔们也个个表肃穆。库房同样在悬桥另一端,冬夜寒苦,崖万丈,外人轻易不去。师兄弟们私议论,皆说恐怕是了贼。韩蝉辈分最低,独自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糊糊听他们说得煞有介事:“一定是咱们里的人偷的。有了法辅助,功力一日千里。到时候,别说什么金云,终南上都是手败将。”
“师兄,这香炉哪儿来的?”惶惶然,仿佛错事的是他,他开相问,语气如路上的青烟般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