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你永远会对朕说实话；可有些事……”这话说到一半，朕就说不去了。教谢镜愚说善意的谎言么？那朕还是宁愿他说实话，即便实话不那么中听。

四海之广，举目无亲，未知托之所。这种孤寂，不是官能理的，也不是钱财能解决的。只有……

这么轻飘飘的三个字可打发不了朕。“你哪儿错了,嗯？”若是朕猜得不错,谢镜愚只是上承认；可实际上，他的想法并没有改变――

言语和动作完全相反，谢镜愚又是一动，似乎想挣开朕、再看清朕面上神。“不是，臣……”

谢镜愚看了朕一，随即又垂睫。

“陛，臣明……”谢镜愚开，显然听懂了朕的未竟之意。

再仔细想想，朕发现朕其实能理解其中缘由。家国覆灭，独自活去需要更大的勇气。即便对南吴惠帝没什么忠心，亲人也是无法忽略的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即便已经居仅次于朕的位，他在府中依旧是独自一人。

一瞬间，朕把之前许多零碎事都串了起来。谢镜愚仍然保持沉默是金的态度，朕不好他，只能接着问：“其实你说的是实话，对不对？”

这发言可能太过惊悚，谢镜愚结结实实地僵住了。“陛，万不可胡言！”他一反应过来就急急反驳。

山河破碎风飘絮，世浮沉雨打萍。

但在他真正言保证之前，朕飞快地从榻上起，向前一个箭步，捂住了他的嘴。别说的意图昭昭然，他迟疑着眨了眨睛。“……陛？”

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

朕只当没听见。“自古以来，皇族之中无亲，万人之上的位置都是孤家寡人。

这无疑是一种默认。他就站在那儿，脊背直，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朕现在看着他，就像看见了一棵矗立在山岗上的孤松；谁都赞它直上云霄，却没人深想它经历过多少狂风暴雨。

“臣……”迎着朕愤怒的目光,谢镜愚卡壳了。好半天，他才低声：“臣知错。”

朕突然反应过来,关于为什么谢镜愚每逢节假必轮值――他不是就想值班，他只是不想回府。

谢镜愚的反应是更深地低。

刚才的愤怒如般退去，跟着涌上的是心痛。“你也知，你这么说朕一定会发怒，可你还是要说，对不对？”朕几乎要叹气了。

前朝之人，苟活至今；虽然在父皇的劝说，他不至于自戕,但一颗心早就死透了。

谢镜愚在朕的手掌稍稍一动。“臣刚刚说过了――”他说，声线有些发闷，“能发现他最想要的东西、并得到它，是臣之幸。”

这可不是朕最想听到的回答。谢镜愚肯定猜了朕的态度，便故意不置可否，只挑着中间不的分说。“是么？”朕反问，却没给他留解释的时间，额也轻轻挨上他的鬓角，“那就是你还这么想了？”

死”这个结论吧？

但朕只是更用力地制住他。“朕突然想到，若是朕和你换个位置，怕是两人都会过得更好。”

因为隔着朕的手掌，这声陛相当沉闷。朕能到谢镜愚说话时带起的气和摩，便转过手，顺着他的颏直到颈侧。“以前的事就算了；现在呢？”朕在咫尺之间问他，“你现在还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