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信压怒火，命人焚毁尸首、不可声张。人既散退，他径直钻庭院中的假山，步履愈发急促。

武中疯从不与会，但筵间仍有他一席之地以表尊崇。唐念七沾了光，与当年夺得首功的聂放只隔了一席。

陶三思于石家有恩，自被奉为上宾，与聂放也差得不远。他忧心忡忡地朝聂放那张望，那祖宗仍套着一张假脸，看似正气凛凛，案几的指却拿着个颠耍，姬添酒时不忘调笑一二，戏红了芙蓉面。他不由庆幸事先“勾串”聂放灌晕了小唐，要被小黏人鬼撞见，铁定要糟。

石中信一瞥空席，也不意外，起运气：“诸位不远千里而至，寒舍蓬荜生辉。而石某今朝请诸位前来，所为有二，一是要澄清有关秦门灭谛刀谱的谣诼，二是邀诸豪杰共讨赤练余孽！”

假山密室中烛火幽微，咷笑浮屠正在幽微烛火中勒着石，石屑纷纷，六字真言现于，如金刚怒目。他神容悲悯，如菩萨低眉，念罢第十遍往生咒，低低一叹：“舍念，不舍念，人间尽是这般难缠。盟主受累了。”

刀在尸首腕侧划了，骨间黏着黄脂，夹着淡红瓤，而无一滴汁。昔日赤练风大盛，与赤练主为敌者皆死于此等邪功，又有奚州故实在前，不难推知是何人所为。

无慧大师不语，孟凡江率先疑：“哦？敢问石盟主，这‘谣诼’二字何解？”

无慧

“不过弩之末，困兽之斗，又有何惧焉。”咷笑浮屠屈指揩去六字真言上的残余石粉，背对石中信悄然莞尔，“盟主只需，再等两日……”

石中信：“咷笑浮屠，其父乃桃振青，为赤练所杀。十三年前赤练为我等重创，也有他的一臂之力，十七刀也知。”

石中信意有所指：“石某早前已请秦公至府上小住，却始终未见其人，想必是有所顾虑。”此话一，在座者不免讪讪。

既逾寒，秋气日渐萧索，不仅遮天蔽日，亦使丹枫蒙霜，惨惨而失。

两日后，石府晏宾。

聂放笑肉不笑，饶有兴致地猜石中信会玩个什么花样。

酒过三巡，肴既尽，尚有两张空席，一是武中疯，另一不知是何人。

“不瞒诸位，属者闹得沸沸扬扬的灭谛刀谱，正是石某与一人布的迷局。去岁，奚州有数名百姓罹难，观其形状，皆是死于昔日赤练主所修邪功。不久前，石某幸闻秦门后人尚存于世，而灭谛刀与灭谛刀谱仍未落赤练手中，便以此为饵试探一二，后事果不所料。赤练众邪于中阻挠，意夺宝，城南镖局镖师可为此事作证。”

孟凡江嘲讽：“好话坏话，确是被石盟主一人说尽了。”

席间顿起窃窃私语。

孟凡江眉紧拧，又问：“……那秦门后人又在何？”

盟主大寿，各方大能毕至。石中信居主位，右首第一是少林方丈无慧，左首系衡山掌门孟凡江，一者和颜悦，一者笑比河清，同样气势迫人。

“要是能剿灭这帮牲畜，就是受累又何妨？”石中信面稍霁，又气得冷笑连连：“好个赤练，竟有胆欺到石家上，竟比十四年前还要猖獗！”

无慧睁目看他一，徐徐：“与石盟主共设此局者，似对赤练知之甚详，不知是哪位义士？”